蚊子咬的。
她非要跟著他睡在劏房裡,細皮嫩肉的,活該招蚊子。
陳與甩開她的手,胳膊也瞬間撤離她無意觸上來的胸前的兩團。
若即若離碰到過圓鼓的面板處熱熱的,彷彿有火燒,他快速離開屋子,拎捅去樓下路邊的水龍頭擔水。
這棟樓沒有合法飲水,而是非法接駁街上的管道來使用的,好處是水費便宜,壞處是一天最多八個小時有水供應,時不時還來個停水。昨天和今天樓裡就停水。
提兩桶水,陳與洗澡用掉半桶,還有一桶半他放在屋裡,轉頭就被姜潼用掉一桶——姜潼擦身體和洗臉。
她住進劏房後,一般第二天早上去凱成賓館付錢借用衛生間洗澡洗頭,然後清清爽爽地出門。前一天晚上她就在劏房的出租屋裡擦身體。不去劏房的公共浴室沖涼,一來因為公共浴室的條件比賓館的差,二來浴室和廁所連在一塊,進出太多不懷好意的鹹濕佬。
陳與和昨晚一樣不高興:“再這樣下去你自己擔水自己用!”
姜潼把吃剩的魚蛋粉推給他掃尾:“明天我們就搬去光叔家唄。”
陳與皺眉:“什麼?”
姜潼解釋:“光叔那個跌打館的三樓願意租給我,我先定了一個月,之前那個耳釘還能抵些錢,所以我和光叔談妥了免租金,這一個月我們只需要繳納水電費。”
陳與:“……”
又是耳釘……
“為什麼是一個月?”因為她自信一個月內她能找回家人離開這裡?
姜潼的回答和他的猜測並不一樣:“我們肯定會越來越有錢,到時候難道你不帶我搬去更大更好的房子裡享福嘛?”
陳與:“……”
他就白費口舌問。明明早認清她的腦迴路與眾不同。
姜潼十分不滿他的反應:“不會吧不會吧,你不會有錢了還要女朋友跟你過苦日子吧?”
陳與臉色難看:“覺得苦可以立馬滾,沒人攔著你!”
“我就不,你那麼能你倒是把我扔出去啊。”
天天開口閉口只會滾滾滾。短短時間,姜潼已經習慣了他的臭脾氣,她輕易不動肝火,否則得短命。左不過他來來回回幾句話,實際上他拿她的厚臉皮和耍賴皮都沒辦法。
睡覺前姜潼還在同他車軲轆話:“搬吧,不搬就是浪費耳釘的價值。”
躺在鐵架床下方打地鋪的陳與嗅著小小空間內無孔不入的她的洗浴香波的味道:“你自己搬。”
她搬走正好,省得天天吸引樓裡一堆異樣的目光。她又穿得花枝招展,他可不樂意再幫她驅逐誤將她當雞的瓢蟲。
姜潼翻了個身往下看他,鐵架床直響:“不行的,我沒辦法離開你。你得跟著我搬,我們還一起睡。睡一次是睡,睡兩次也是睡,何況我們已經每天一起睡,你還介意什麼?”
閉嘴吧,根本沒有一次是“一起睡”!陳與佯裝已經入眠,閉著眼不作聲,腦袋裡琢磨爛尾樓和網際網路那些事。
須臾,姜潼捕捉著水管的水聲,嘀咕:“樓上的阿姐又在洗衣服了。”
這兩個晚上她也學到了一些東西,比如透過隱藏在天花板夾層裡的下水道系統,辨別水管震動的頻率,從而判斷樓裡一些正在發生的事情。
她第一次入住劏房因為太累倒頭就睡,後面兩晚才發現,劏房裡不止是早上會吵醒她,夜裡也止不住窸窸窣窣各種動靜。彼時她睜著眼睛瞪著天花板睡不著,問陳與,樓裡的人晚上不睡覺的嘛,陳與竟能說出每種動靜是怎麼發出來的,好奇心旺盛的她來了請教的興致。
姜潼又捕捉到腸道蠕動般低沉的轟鳴,辨認問:“這是樓下大排檔紮啤機啟動了?”
陳與揪住枕頭捂耳朵。說就是後悔,後悔告訴她那些有的沒的,現在好了,她睡不著也不讓他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