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陳與 圖你的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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賠?賠什麼?他又沒碰她一根手指頭,她敲詐勒索?
飛?什麼飛?他只知道耽誤的這三四秒功夫,追逐他的兩個飛仔也已經氣勢洶洶翻牆而來:“陳與!叼你老母!”
陳與恨不得一腳踹開面前礙事的女仔。她外套裡頭穿的分明是病號服,看她拽著不鬆手的白痴樣,估計精神病院偷溜的。
踹是沒踹,但陳與讓她滾了——拖著她一起滾到旁側,堪堪避開騰空撲落的飛仔,他正好趁機甩開她繼續跑,卻在拐角被圍堵而來的第三個飛仔一腳踢飛回來,掉進垃圾堆裡。
受驚的肥碩老鼠吱吱吱從垃圾堆裡鑽出,四散逃竄,其中一頭急掠過姜潼剛剛丟了只拖鞋的赤腳上。太過魔幻,震驚得姜潼一時沒反應過來,不然她肯定得嘔隔夜飯。
三個飛仔將兩人包圍,猥瑣的目光肆意打量姜潼的細腰鼓胸:“哪冒出的細路妹?”
問陳與:“你馬子?”
少年如屍體般,歪著腦袋,雙眼緊閉,一聲不吭,一動不動,在姜潼眼中和裴非躺在病床上被醫生宣告逝世的畫面重疊,悲傷才冒尖,她不由想,他的一坨腦袋很像打翻顏料的調色盤。
“撲街!跟我們裝死?”紋有大花臂的小阿飛作為馬前卒走過去抬腳要再踢,卻被暴起的陳與抱住腿。
一招蠻力的撕扯間,形勢反轉,陳與的腳踩上花臂仔傾倒的身體,抓著花臂仔的臉鉚足勁往敞開的一袋垃圾裡按:“吃屎吧你!”
另兩位霎時丟下剛點燃的煙,沖上前和陳與打作一團。
街巷暗窄,牆簷水滴流淌,彙聚路邊尿騷味熏天的暗渠,掩蓋了血腥味。陳與在捱了一記板磚之後,左眼就被血糊得無法睜開。不過一對三而已,兩隻眼睛都瞎了他也幹得過。
若非女聲忽地高喊“警察來了”,陳與壓根沒注意原來她還在。所以果然是個精神病院的,竟不趕緊跑?
而這一聲把預備偷襲的花臂仔也喊得愣了一瞬,下意識張望差佬的蹤影,陳與得以發現花臂仔即將捅進他腰子的刀,奪到了自己手裡。
窮途末路的花臂仔咬牙發狠,用最後的力氣沖向躲在角落陰影裡的姜潼。
但很快,花臂仔的腦勺就重重捱了一下。
隨著花臂仔的倒地,站在花臂仔後面的薄削少年重現。
渾身髒汙,半張臉淌血,戾氣滿溢,乍看,仿若地獄爬出的惡鬼。
細看,廉價的黃色條紋短t下擺紮進水洗牛仔褲的褲腰,先前蓬鬆得根根分明彷彿刺蝟炸毛的頭發沾了汗水和血水全黏成一綹一綹的,一部分垂落額前。
顯而易見,裴非的個子比他的要再高一點,裴非的膚色比他的要健康,裴非的身形也比他的結實。最大的區別在於,他比裴非年輕。姜潼跨過花臂仔,走近少年,伸手撥開他遮至鼻樑的過長發絲。
在用酒瓶敲暈花臂仔之後,陳與的右眼就因為糊了汗而和糊了血的左眼一樣難受,被迫閉上。察覺靠近的腳步和襲面的馨香,他猛地睜眼。眸底迸射的陰狠在觸及她一滴一滴掉出眼眶的淚珠,凝滯。
姜潼無視他揚起的手裡作勢要砸她的玻璃茬子,一眨不眨盯著他的左眼眼尾。一秒鐘前,她用袖口抹掉血糊糊,清清楚楚地露出了那顆性感小痣。
好好好,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死了,他就是裴非,她沒有認錯。
眼睛酸澀,眼淚簌簌,無法抑制,洶湧不止。大概醫生宣告裴非死亡時她欠下的哭喪,延遲性地補回來了。
大半夜一個神經病莫名其妙對著他哭得天崩地裂,更奇葩的是在她悲傷成河的眼淚裡有種他已經死翹翹的錯覺,晦氣得很,陳與煩躁地將手中的半截酒瓶砸回垃圾堆:“老子還活著你嚎個鬼!”
結果,她笑了,但眼淚依舊跟一顆顆珍珠似的吧嗒吧嗒掉,從慘兮兮地哭,變成笑著哭,笑得比哭還難看。
“發癲啊!”罵她也罵自己,他發了癲才站這看她哭!明明該走了!
可她突然抱住他。香軟的身體結結實實撞進他懷裡,陳與一下子僵硬如石,挪不動腳。
天地間仿若被抽成真空,悄寂無聲,唯剩兩人的呼吸與心跳。直到發現她的手在摸他,陳與自呆怔中抽離,氣急敗壞退退退,撤離兩米遠,沉臉冷嘲,嘲自己一時不察竟遭鹹濕妹揩油!
姜潼隔著t恤輕易觸碰到他的脊椎骨正腹誹他的懷抱不如裴非的舒服,冷不丁失去他身體的倚靠摔了個屁股蹲。好在昏死地上的花臂仔當了她的肉墊,她毫發無損。
坐在花臂仔的後背,姜潼有點蒙圈地看著他的離開:“不把他們處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