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鎏金匣子歪在他的膝頭,半截斷劍刺破黑暗,劍格上的血珊瑚映出敖三娘驟然收縮的瞳孔。
“他們說……琉璃島……”垂死者喉頭滾出一句暗語,敖三娘突然攥緊他的後領。
三枚浪花紋金針在皮下游走,與當年老二叛變時釘進她肩胛的兇器一模一樣。
瓦片的響動帶著塞外駝鈴的餘韻。她反手甩出兩枚海蛇鏢,丈夫的遺物釘住半片銀紋衣角,另一枚被人徒手接住……
“叮——”第三枚海蛇鏢被金絲手套彈落在青磚上。
簷角的人翻下來時像一片融化的雪,銀紋面罩下透出一絲悶笑:“三孃的海蛇吐信,終究還是慢過東海的潮。”
敖三娘靴尖碾碎半截珊瑚血紋,三根金針在袖中淬滿幽藍:“駝鈴配銀蠶絲,漠北的狗也配沾東海的浪花紋?”
“三娘不要動怒嘛,漠北又如何,不都是天下的芸芸眾生?只要三孃的琉璃島聽話,這天下都會是我們的……”
那人指間忽現半塊雙魚玉佩,裂紋處還沾著陳年血痂,“當年你夫君咽氣前,可是攥著這玉佩求我……”
敖三孃的眼裡露出寒光。她瞳孔映著劍刃血槽裡遊動的金粉,突然冷笑:“原來老二的針,淬的是燕國狼牙堡的牽機毒。”
“聰明人該問新仇。”對方突然甩出鎏金匣殘片,半幅海圖浸著磷火,“黑蛟幫的船昨夜過了鬼哭礁,你猜他們帶著誰的頭顱去換琉璃島的潮汐圖?”
敖三娘慌張,漠北、西北、狼牙堡、黑蛟幫......
“哈哈哈~,原來,原來你們早就勾結在了一塊,竟然這麼早......”她真的是太失敗了,居然一點都沒有發現,還害的她夫君身首異處。
敖三孃的雙眼猩紅,恨不得殺了眼前的人,剝皮抽筋......
駝鈴聲混著更鼓在巷尾炸響。敖三娘腕間珊瑚珠突然崩散,二十七顆血珠隨金針封死八方退路:“我要你死。”
“三娘脾氣還是這麼大。活著的人終究是比不過死人啊......”
男人銀紋面罩下陰柔的臉在看到敖三娘身邊的阿旭時,瞬間皸裂。“敖三娘!這是你的新歡?”
敖三娘甩出兩枚海蛇鏢,“關你屁事!”
阿寶愣愣的看著大當家和以前的二當家,呆呆的問,“阿旭,什麼是新歡啊?”
阿旭睨了阿寶一眼,“笨蛋,快去幫忙。”
二流子蹲在鐵匠鋪門檻上,瞅著屋裡那個刺客啃第三隻燒雞時,終於攥著空錢袋蹦起來:“楊叔!這哪是義匪?這他娘是蝗蟲轉世!”
老楊頭掄起燒紅的鐵鉗,作勢要敲他腦門:“你懂個屁!琉璃島水匪劫官船放糧給災民時,你小子還在尿炕呢!”
刺客抹了把油嘴,扯開衣襟露出胸口猙獰的刀疤,疤痕下隱約可見半枚虎頭刺青。
“虎嘯營死士,編號十九。”大樹緩緩走入鐵匠鋪。
刺客咧嘴一笑,突然翻出窗戶:“三日後子時,帶夠二十人份的燒雞到城隍廟,換你們小將軍通敵的密函。”
二流子抄起門栓要追,卻被大樹按住:“讓他走。”
“那你還讓他訛燒雞?!”二流子不解。
“笨。”大樹彈他腦殼,“能仿製虎嘯營刺青的,只有當年叛逃的虎威將軍舊部——咱們釣到比密函更大的魚了。”
鐵匠鋪後院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
刺客去而複返,扒著牆頭訕笑:“那啥……剛逃得太急,能給只燒雞當盤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