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方突然傳來馬蹄聲,銀色鱗甲在火光下泛著冷光。
“城主府的親衛!”有人低呼。
二流子脊背瞬間沁出冷汗,草垛裡的咯吱聲愈發密集。
“城門可有異常?”馬背上的聲音清冷如刀。
二流子餘光瞥見玄鐵弩機懸掛在馬鞍側,弩身刻著雷雲紋——正是西北麾下驚雷衛的制式裝備。
草垛突然劇烈晃動,黑衣人半截手臂滑出草蓆。
二流子猛地撲上去哀嚎:“叔啊!你咋就咽氣了!”
親衛看到草垛上躺著的人露出的潰爛手臂,怒喝:“這人有疾!”
其餘人聽到有疾,趕忙退避三舍。
二流子表面上依舊保持著憨厚的神情,一邊哭喊著“叔啊”,一邊故意將黑衣人往草垛深處拖去,彷彿是在為“叔”整理遺體。
隨即摸了一下臉上的鼻涕,“對不起啊,我這叔不知道哪裡惹得髒病,我這就帶他去城外焚燒。”
親衛蹙眉,擺手讓其離開。
二流子裝作悲痛欲絕的樣子,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緩緩起身,向著城門方向挪動。
親衛們見他沒有可疑舉動,且身上帶著“麻風病”的惡臭,便沒有繼續追問,只是冷冷地盯著他,示意他快些離開。
二流子拖著沉重的步伐,艱難地走出城門。
他故意走得歪歪扭扭,彷彿體力不支,以此掩蓋自己內心的緊張和急切。
出了城門,二流子迅速將黑衣人轉移到一輛破舊的板車下,用破布和雜草將其掩蓋。
然後,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推著板車沿著城外的小路前行,一邊走一邊哼著小調,試圖引開親衛們的注意力。
親衛們見他越走越遠,且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便不再追趕,而是返回城主府複命。
二流子見親衛們離去,心中鬆了一口氣,但並未放鬆警惕。
他繼續推著板車前行,直到確定安全後,才將黑衣人轉移到一個隱蔽的山洞中,暫時藏匿起來。
可此時的黑衣人卻發起了高燒。
無法,二流子只得拿出令牌,找了最快的興隆鏢局,將人帶回北陽郡醫治。
“老楊頭,救命!”
二流子撞開鐵匠鋪松動的門板時,淬火池裡的冷水正翻騰著血沫。
老楊頭赤著精瘦的上身,肩頭舊刀疤在爐火映照下如同蜈蚣扭動,鑄鐵錘砸在燒紅的犁頭上迸出三尺火星。
“把這晦氣玩意拖出去!”老楊頭瞥見二流子肩上扛的血人,錘子重重磕在鐵砧上。
掛在樑上的十二把未開鋒的陌刀突然齊聲嗡鳴,淬火池表面浮出一層詭異的珍珠色油光。
黑衣人被扔到堆滿雜物的草墊上,傷口流出的毒血觸地即燃,青焰中騰起珊瑚狀鐵鏽。
老楊頭抄起火鉗夾住刺客肩頭的箭簇,熔爐火光映出箭尾雷雲紋:“驚雷弩的倒鈎箭?你他媽撿了個活閻王!”
二流子踹翻牆角酒壇,渾濁液體潑在黑衣人傷口,滋滋蒸發的白煙裡竟析出鐵砂。“不是我撿的,他找上門的!”
老楊頭看著二流子憨憨的樣子,一言難盡。
二流子收到老楊頭嫌棄的眼神,有些頹然:“現在怎麼辦?我們去報官?”
“你覺得報官你能解釋清楚?”老楊頭反問。
二流子嘟囔著嘴,有些委屈。他也是被這個刺客連累的。這一路上他容易嘛!
老楊頭看著他這副不成器的樣子,無奈地提醒道:“你不是有個好大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