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舒站在景傷堂門外,看著那吊的高高的一塊門匾,幾層臺階上黑洞洞的一口大門,撓撓手背。
原來景傷堂不是一口池塘啊?
她遲疑的半步,走上青花石壓成的臺階,探頭探腦地走進景傷堂。
一進門,視線豁然開朗,將近有三百平米的大廳正中央,斜擺著一座巨大的羅盤,正中一口活靈活現的陰陽魚,外圈一環套著一環,離地少說有五米高低的天花板上,開著一面大天窗,陽光斜射入內,照應在羅盤上,顯出那上面金色的,一圈圈繁複的文字,一枚黑漆漆的指標浮在盤中央,指向一方。
大廳前後開著窄小的天窗,一扇扇透進光束,照在東西兩面牆上,不知盤桓著什麼物事,密密麻麻的浮動著,好像一隻只齒輪咬合,餘舒眯了眼睛細看,赫然發現,那竟是無數只小號的羅盤,暗紅的盤底,金色的環圈,黑漆漆的指標,指向四面八方,讓人眼花繚亂。
幾名身穿青灰色長袍,梳著流髻,繫著月白髮帶的中年人,正捧著紙筆,遊走在這無數的羅盤中間,碎碎細念,似是正在計算著什麼。
“是何人?”
有人發現了門口的餘舒,停下工作,出聲問詢,迴音瞬間在這空蕩的大廳中響起來,其餘幾個人都回過頭,去看門口的餘舒。
餘舒從牆壁上的驚人畫面中回過神,就站在門內,道:
“老太君罰我來做打掃。”
“嗯?”那人輕疑了一聲,偏頭和同伴低聲交流了兩句,才對餘舒道:“屋後有水桶,你先去打一桶水來吧。”
餘舒“哦”了一聲,就出去找水桶了。
她一走,屋裡的幾個人便聊起來:
“多久沒人被罰來這裡打掃了?上一回是一年前四小姐犯了錯被送進來吧。”
“沒聽說家裡哪位公子少爺犯了大錯啊?”
“我看那小姑娘模樣,倒像是個丫鬟,什麼時候丫鬟犯錯,也要往咱們這裡送了,老太君糊塗了吧。”
“誰知道呢,既沒特別交待那就不用咱們管教了,只派給她打掃的活幹吧。”
“咳咳。”
一聲輕咳,不甚明顯地在大廳一角響起來,幾個正在閒言的易客聽見,相互對視幾眼,做了噤聲的手勢,便分散開來,各忙各的。
過了一頓飯的工夫,餘舒才打水回來,最近的井口離這裡不遠,但她手臂上有傷,提著一桶水晃晃悠悠走回來,很是吃力。
剛喘著氣把水在大廳裡放下,就有人指著牆角吩咐道:
“去那箱子裡取兩條布,從東牆擦起,小心不要把儀針弄壞,先用溼布把卦盤擦淨,再用乾布擦一遍,務必不要留下水珠。”
餘舒環掃一眼大廳牆面上掛的成百上千的羅盤,暗暗叫苦,忍不住確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