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起死回生,需要奪人性命,絕非正途,若不奪人性命,重活到狗畜身上,那還不如一死了之呢。”
趁著兆慶皇帝心情好,昨日便不贊同交換釣魚嶼的孔芪,起身勸諫:
“聖上,微臣之見,東瀛這兩名陰陽師並不可取,一則我大安本有奇人,二則起死回生有陰損之嫌,未免傳入民間,引起百姓惶恐,先前提議換取島嶼之事,還是作罷吧。”
左右附議。
餘舒輕鬆一口氣,心想這書生倒也不是百無一用。
兆慶皇帝並不糊塗,起死回生雖然神奇,但是一死才得一活,真留了下來,早晚落人詬病。
於是略一猶豫,便對山田次郎道:“我們大安能人凡幾,不輸你們東瀛的陰陽師,人,朕就不要了。”
言下之意,我有了更好的,不稀罕你這劣貨。
山田次郎差點氣的嘴歪,打的滿滿的算盤落空了,讓他回去如何交差。
“陛下,君無戲言啊,”他情急之下,也顧不了許多,一頭跪下,“陛下昨日親口答應,見過了起死回生之術,就要將那座小島割捨給小國,現在是要反悔嗎?”
兆慶皇帝臉色唰地冷了。
餘舒目光一閃,剛要開口,就聽殿外一陣朗聲道——
“聖上自然是君無戲言,但也要你們的起死回生是真的才行。”
殿上眾人齊齊回頭,餘舒轉了身去,只見一人身穿青黑束袍,頭戴方帽,大步入內,竟是朱二公子。
朱慕昭看著及時趕到的獨子,風淡雲輕的臉上始露出一絲微笑。
“微臣冒犯,請聖上過後責罪。”朱青珏上前跪拜,低頭之間,怪異地盯了餘舒一眼。
兆慶皇帝挑挑眉毛,瞅了瞅大提點,沒怪罪朱青珏擅闖,抬手示意他站起來說話。
“朱二郎,你這個時候不在太醫院當值,怎麼跑到豐慶宮來了?”從兆慶帝的語氣中,足可見親暱。
朱青珏站起身,正好立於餘舒身側,道:“臣有事上奏。”
“准奏。”
朱青珏當即從袖口袋取出兩樣物事,一根白色蠟燭,還有一個紙包——
“這兩件物事,乃是東瀛來的陰陽師,方才起死回生所用。眾所周知,微臣乃是南苗藥王親傳弟子,擅長辨識毒物,經臣檢驗發現,這根白蠟當中,溶有五毒蟲油,而燒燼的符紙灰中,則混有靡香草,以火燒烤,煙霧吸入鼻中則誕生幻覺。前者可以使人昏迷,後者可以致人狂躁,於狗畜。同樣有用。”
原來那裝死犯的箱子和關狗的籠子被人抬下去後,連帶那根蠟燭,還有燒符的紙灰,都被人一併收走,送到了朱青珏面前。
餘舒眯眼一想。轉頭去看司天監首席,但見大提點老神在在的模樣,便知是他周密安排,不由佩服他料事如神。
“所以說,起死回生是假,欺君罔上。才是真的。”朱青珏冷聲道。
被人當場戳穿,山田次郎頓時慌張起來,不敢抬頭去看兆慶帝面色。只得虛張聲勢地衝著朱青珏喊道:
“你不要含血噴人,我是東瀛使節,前來朝賀大安聖皇,怎麼會有膽量欺君呢!呼風喚雨是真的,起死回生也是真的。你這是陷害,是冤枉!”
朱青珏根本就懶得爭辯。直接開啟那一包紙灰,揚手灑向他。
山田次郎措不及防,一鼻子吸進去,猛地打了個噴嚏,下一刻,眾人只見他臉色迅速潮紅,整個人哆嗦了兩下,便像是中了邪一樣地,原地打轉,大喊大叫起來。
這副團團轉的狂躁模樣,不禁讓人聯想到先前籠子裡中招的那條土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