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舒這個五品的女御,乃是坤翎局的副長官,不說職權高低,她可以從金吾衛軍當中挑選兩名身有品級的侍衛跟隨,還能自主任免一名八品的佐吏。
這個八品的佐吏,只聽從她的調遣,給她打工,俸祿卻從公家領取,雖然是個芝麻官,但難得是這樣一個進入司天監的機會。
文少安今天來,就是奔著這個職位的。
上一次他到忘機樓與餘舒攤牌拜師,未能如願,非但沒有死心,反而加倍留意起她的訊息,聽聞她被提拔了女官,深思熟慮後,才再次登門拜訪,毛遂自薦。
餘舒聽文少安說明了來意,就好笑道:
“你倒是會打算盤,可我為什麼要把這個機會給了你,只要我放出風聲,多少人會來求我,比你強的大有人在。”
那天她去司天監辦理入職手續,就聽接待官員講明瞭這些事宜,只是她一時半會兒沒有騰出手來挑選合適的人。
前兩天在太史書苑遇到司徒晴嵐,對方也隱約表達了願意給她打工的意思,還有司馬院士,也向她推薦了兩個人。
文少安是不錯,少年老成,穩重聰明,但是這個人一門心思想著要往上爬,她欣賞目的心強的人,卻不想將這樣的人留在身邊使喚。
今時他可以為了出路來向她跪拜求師,他日未必不會為了別的目的而出賣她。
“的確,比我強的人有許多,”文少安繃著一張臉。坦然面對餘舒,正正經經道:
“但是比我聽話的人,你再找不到第二個。”
聞言,餘舒神色一動。挑高了眉毛,突然對他有點兒興趣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文少安來之前不知打過多少遍腹稿,提了半口氣,道:
“今日若是得了你的首肯。我能在你手下跟從,文少安願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但凡是你的吩咐,就沒有我不敢做不能做的事情,假使我有分毫怠慢,隨你處置。”
餘舒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又出聲:
“你是說。你打算為我賣命麼。”
“...不錯。”
“你想清楚了。就算你給我做牛做馬。我也不會收你做徒弟,教你斷死奇術。”
文少安自嘲一笑:“你放心,我現在知道了斷死奇術不是我該妄想的。”
最初進京。他懷揣著滿滿的希望,以為考過了大衍試。就有機會出人頭地了。
誰知他一個八等的香郎,在這人才濟濟的安陵城根本就連個名號都排不上。他在雙陽會上拜入敬王名下,至今卻只見過敬王兩次,一次是他上門去求太史書苑進修的名額,遭拒,一次是暄春園酒宴,他坐在邊角的位置,舉目四下,無識一人。
他花了些日子才想明白,他一個無名小卒,想要攀附那些皇子王孫,也嫌手不夠長。
進京一年,除了大衍,他一事無成,他不願再這樣浪費時間,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四處碰壁。
他迫切地想要找到一個方向,做些正事。
所以,他認準了餘舒,因為從她身上,他不只一次看到了“機會”這兩個字的模樣。
“既然如此,那我就考慮一下,你先回去,等我訊息吧。”
餘舒這一次沒有拒絕文少安,而是給了他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文少安沒有失望,反而鬆了一口氣,沒有拒絕,就說明還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