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節在春瀾江上賞光,已成安陵風俗,這裡面還有一段故事。
這個時候,滿腹經綸的薛大才子便派上用場:
“安武帝初領京都,有一年疆北蠻夷侵犯,御駕親征,誰知這一去杳無音信,寧真皇后守在京城,心憂心盼,便每每在這條通往北方的春瀾江上祈望,江岸有一棵榕樹,寧真皇后每次去時,便在樹下掛一枚親手做的平安符,就在七月裡的一天,榕樹上竟結了果子,然後,京中就傳來安武帝凱旋歸朝的訊息。”
“是以,人謂那榕樹有靈,敬稱它作‘娘娘樹’,每當七夕,便有那些懷揣心事的男男女女,在這三百年的老榕樹上,繫上香包荷囊,裝著他們心事,請求樹神保佑,等到三日過後再摘下,據說就能如願以償。”
夏江敏和餘舒不是本地戶口,都是第一次聽說這段故事,前者眼中閃著興奮的光,後者則東西張望,指著遠遠一處人影攢動,光亮異常的地方:
“就是說那棵樹嗎?”
北方長有榕樹本就罕見,何況是在江岸上,那樣枝繁葉茂的孤林,隔著老遠,也不會認錯。
劉曇道:“便是那棵樹了。”
望著遠方參天的樹冠,夏江敏心思一動,嬌聲問道:“九公子也在娘娘樹上許過願嗎?”
劉曇回頭看她,微微一笑:“這倒沒有,我是頭一回逢七夕來這江上湊趣。”
又一頓,問她:“不如待會兒我們過去瞧瞧?”
夏江敏兩眼閃閃地點點頭,那略帶好奇的樣子顯得有些稚氣,卻不失美好。
薛睿在一旁道:“不忙,九弟布了酒席,我們吃過再往那邊。”
“就這麼說定了,咱們先吃飯,填飽了肚子好夜遊。”餘舒拍手笑道。
四人於是乘著江上的燈火,登上了岸邊一座酒樓
酒席過後,一行四人,輕裝簡行,僅帶了兩個侍衛,步行江上。
離那綠霧一片的榕樹不遠的地方,便有小攤小販在路邊兜售香包袋子,還有花繩和綵線,手工都算是好的。
見有不少人買,夏江敏也拉著餘舒挑選了幾條彩編的繩子,至於那些充當福袋的荷包香囊她倒是看不上。
有專門出借紙墨的文人在榕樹周圍搭起了支架,張燈結綵。星光灑沓,便將那一棵白日鬱鬱蔥蔥的老榕樹,照映的容光煥發,就像是那樹上自身會發光一樣。
這棵娘娘樹粗有五人環抱,樹枝層層壓彎,低一點的枝椏已經密密麻麻捆滿了五顏六色的袋子,高一點的枝椏需要借用了竹竿才夠得著,越往上,福袋越少,站在榕樹腳下向上仰望,好似結了無數果實,十分壯觀。
劉曇陪著夏江敏去寫了福袋,餘舒悄悄拉了下薛睿的衣袖,兩人停在後頭,給他們一點時機獨處。
“大哥你看,明明與敬王般配嗎?”餘舒側頭問道。
薛睿仰頭看著那彷彿望不到頂的碧榕,語調悠悠:
“如能相悅,自是最好。”
說著,低頭看她,兩眼漆漆:“好似你我。”
餘舒默默翹起手指,藉著他寬大的衣袖遮攔,勾住他手掌,下一刻,便被他用力握住。
餘舒一驚,這裡人來人往,生怕被人注意到,扭頭瞪眼看他,便要抽回手,可他卻握的死緊,叫她掙脫不開。
看她慌張,薛睿低低笑了,正要說什麼,忽然餘光一閃,瞥見了一道人影,連忙轉過頭去,看向榕樹另一頭。
“怎麼了?”餘舒察覺他走神,問道。
薛睿鬆開了她,抬手指了下前方,“那是孔芪。”
幾丈遠外,一名素衣青年,並未察覺到旁人眼光,眉眼淡漠地從懷中取出一隻淺黃的福袋,取了樹下竹竿,舉高手,神情專注地將那福袋挑掛在樹枝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