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曇回到別館,徑直去了西廂。
賀蘭愁早等在廳中擺棋,見他回來,方放下棋碗,起身道:
“王爺回來了,打聽的如何?”
劉曇道:“得了確信,表兄從暗殺欽差的兇犯身上找到兩樣證物,一樣是帶有劉翼私印的密信,一樣是寧王府的死士腰牌,父皇動了真怒,著令大理寺卿郭槐安嚴查此案。”
接著,又將薛睿的說法與他講了一遍,包括餘舒前往沛縣相助的事情。
賀蘭愁斟酌道:“這兩人中,必有一元兇,有一被陷,表面上看,是十一皇子下手的可能性大些,然而這等手段,又像是寧王的手筆。”
劉曇皺皺眉,“我有一處疑慮——若是寧王下手,那便是他設計構陷的劉翼了,可是劉翼一向以他馬首是瞻,未有與他相爭的表現,寧王即便忌憚呂家勢力,恐怕劉翼將來心大了,現在就動手,不會稍嫌早了嗎?”
賀蘭愁眼中深思一閃,輕聲道:“倘是項莊舞劍,另有所圖呢。”
“嗯?賀蘭先生的意思是?”
“王爺不妨設想,假如薛大公子只是擒住了那名殺人兇犯,找到他身上的密信,未有尋到那一塊死士牌子,結果又是如何?”
劉曇一愣,很快便想了明白,臉色一變。
“那樣一來,就是薛家和呂家對上了,”他沉聲道,“有人就能坐山觀虎鬥。”
賀蘭愁輕嘆一聲,道:“寧王好算計,可惜功虧一簣,冒出女運算元這麼一個變數,薛大公子有貴人相助,無意間竟破此局,若不是他殺了那個兇手。恐怕現在又是另一種局面。”
劉曇也有些慶幸地點了點頭,心底雖覺得有點不對,一時說不上來,也就拋在了腦後,總之,眼下的局面是他喜聞樂見的。
“且按先生的話,既然寧王和劉翼都被牽扯了進去,案子也移交給了郭大人,外祖沒有提醒,我便無需動作。靜觀其變吧。”
賀蘭愁笑笑,轉而又問:“王爺見過了女運算元,有向她提起未來王妃嗎?”
“嗯。”劉曇神情轉淡。顯然沒興致多說此事。
賀蘭愁知趣地不再打聽。
“月底王府竣工,會記司選好日子,下個月十五喬遷,宴客的名單正在擬定,明日送來給先生過目一遍。或有不妥,再另行更改。”
賀蘭愁應是,三月雙陽會後,他便正式做了劉曇的入幕之賓,住進別館內院,憑著博學與善辯。漸得劉曇重視與信賴,儼然已是心腹。
***
待劉曇走後,餘舒和薛睿出了門。
“敬王此舉倒有意思。大婚之前想見一見女方,找我倆作陪,這就不算私會了吧?”
薛睿笑笑,對於劉曇的心思,他是一清二楚。不說出來,是不想讓餘舒徒增煩惱罷了。
薛睿跟著餘舒去了城南。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到了賀芳芝的醫館。
薛睿的刀傷不淺,雖然在沛縣縫合了,又敷用了上好的金創,但餘舒不放心,覺得最好是讓賀芳芝親自給看一看。
她倒沒多想,薛家這樣的勢力,請位太醫出診也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醫館外面掛著御賜的招牌,白天人來人往,前面堂子裡光是抓藥的夥計就添置了三個,還有一個個子稍小的,踮著腳站在櫃檯後頭,拿著一柄銅秤量藥。
薛睿看見那孩子,便扭頭問餘舒:“小修怎麼在這兒?”
餘舒也奇怪,今天又不是沐休,大上午的,餘小修不去上學,怎麼跑這兒了。
“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