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舒和薛睿黑燈瞎火地坐在一起,談論著寧王的佈局,以及周磬的慘死。
“還好你謹慎,不然落入他的圈套,便要惹上一門的仇人,”餘舒自己都替薛睿捏一把冷汗,慶幸他沒有踩到地雷。
“只是這樣一來,牛二這個兇手,就不能抓了,”她皺眉,有些想不通,“你下午說要將計就計,還沒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個法子呢。”
薛睿只同她說有辦法讓寧王栽跟頭,她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可以在這種完全被動的局面下,反將寧王一軍。
且不說他們動不了那個殺手扮的廚子,就算把人抓了起來,嚴刑拷打,對方也未必肯咬出寧王,一準兒地要將髒水潑到十一皇子身上。
就連案子都破不了,談什麼制敵呢。
薛睿在黑暗中笑了笑,餘舒看不到他臉上的自信,便搖了搖他的手臂,催促他說仔細。
“其實倒也容易,我與寧王好歹是從小到大的交情,他相信我的腦子,我也相信他的聰明。”
劉灝相信他能憑著一點蛛絲馬跡就破得了這起案子,薛睿同樣相信,這會兒劉灝已經得到了餘舒來到沛縣的訊息。
“這酒樓外面有寧王府的探子,你天明前來到,他最遲傍晚就該接到訊息,知道是你來了,一定會想到是我請你用斷死奇術前來卜算周磬的死因。”
薛睿冷笑一聲:
“寧王此人,多疑成性,他不知道你究竟能推算到何種地步,但一定會做出最壞的打算——就是你我已經知道周磬是他主使殺害的。”
“而我這些日子按兵不動,將這酒樓監視的鐵桶一樣,牛二雖然傳不出去訊息,但是外面的探子上報到寧王那裡。一樣會引起他懷疑,斷定我已經識破了他的詭計,所以遲遲沒有抓人。”
餘舒聽到這裡,便覺得是自己壞了事。不由幾分懊惱:
“都怪我多事,早知道我就不跑來了,把你讓我卜算的事情寫在紙上,讓寶德帶給你就是。唉。”
沒想到她一個露面,就讓薛睿在寧王面前暴露了。
“不,你該來的,”薛睿握著她稍涼的手指。低沉的聲音裡包含了絲絲笑意,“你若不來,我怎知你對我關心。”
他一點不覺得餘舒的到來是多餘。比起她的心意。被劉灝看穿,根本就不值一提。
餘舒明知道他是變相地安慰自己,但聽他袒露心思,也說穿了她的心意,黑暗中的臉蛋微微窘紅,輕咬了一下嘴唇,好在他看不見。便在他手背上輕拍了一下,故作嚴肅地掩飾道:
“正經些,少講這些沒用的,你快說,寧王已經洞察了你,現在要如何是好?”
薛睿黑亮的眼睛在夜裡隱隱耀動著光芒,將她難得流露的情態記在心間,握緊了她細長柔軟的手掌:
“放心,我豈是那麼好拿捏的。”
劉灝是城府極深,心狠手辣,但他薛城碧也不是軟柿子。
“寧王掌握了我們這邊的情況,知道我在拖延時間,定以為我是在以靜制動,等著皇上另外指派人來接手這個案子——便是我白天同你說的第一條路了。寧王佈局到了這一步,當然不會眼睜睜看著我跳出去,所以他一定會再次出手,強逼我就範。”
劉灝這個人,百般的聰明,但是有一個十分致命的弱點,鮮有人知,那就是自負。
他太過自負,不容許失敗,也從不覺得有人會聰明過他,他喜歡將所有人玩弄於鼓掌,一直都在用一種高高在上的眼光,看著身邊所有的人,他眼高於頂,目無下塵。
薛睿正是最早發現他這個弱點的人。
“逼你就範?”餘舒訥訥道,“你是說,他有辦法能讓你不得不對牛二動手?”
薛睿道:“不錯,他有辦法。”
“什麼辦法?”
“首先,他會讓酒樓外面的探子想盡辦法,傳遞指令給酒樓中的殺手牛二。”
薛睿目光閃了閃,所幸餘舒看不見:
“再來,牛二會對伺機對我行兇。”
餘舒聞言一驚,稍稍思索,便懂得了薛睿的意思——
牛二是不能自己跑到薛睿面前來告訴他“我就是殺害周磬的兇手你快把我抓起來吧”這樣的傻話,所以薛睿不動他,他也沒法子往劉翼身上栽贓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