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是他讓我來的。他還說,你對餘姑娘一片赤誠之心,若是為了她好。你定會心甘情願地離開。”金柯自己都覺得這番話說出來有些卑鄙,擺在景塵面前就有一個正大光明抱得美人歸的機會,卻要他放棄離開,這世上有幾個男人做得到?
景塵撐著膝蓋站起身走下床榻。金柯是以看不到他雙眼中剎那湧現的酸澀與掙扎。
“三弟?”
“你...容我想想。”
***
眼看著四月就要盡了,餘府裡裡外外透著一股子喜氣。府裡的大姑娘明天就要出嫁了,下人們領了新衣裳新鞋,明兒個不光是湊熱鬧,還能領賞錢。怎麼能不期待。
趙慧這會兒卻有些上火,不為別的,今天早上她到北大廂清點物品。正好逮著餘小修養的那隻小耗子從一堆喜服裡鑽出來,再一檢查。就發現嫁衣的領口袖口幾處脫絲,氣地她直跳腳。
餘舒不在屋裡,趙慧找來她院子裡的大丫鬟一問,便匆匆忙忙往永春苑去了。進了花園,就看見坐在池塘邊上曬太陽的餘舒,差點沒把她氣笑了。
“瞧瞧你這臉曬的,都紅成猴子腚了,你給我起來,回房待著去。”
餘舒正在發呆,被趙慧從搖椅上拽起來,這才回過神,看著她一臉氣惱的樣子,慢了半拍問道:“您說什麼啊?”
趙慧只當她是被太陽曬暈了頭,並沒發現她的異常,咬牙切齒道:“我都說了多少回,不讓你們養那老鼠玩,你不知道它多可惡,將你的新嫁衣都咬壞了,你快跟我回怎麼修補。”
餘舒“哦”了一聲,隨口道:“壞就壞了吧,補它作甚。”
趙慧瞪眼道:“又說胡話,不補你明天穿什麼。”然後不由分說地將她拉走了。這一折騰就是一個上午,所幸裴敬的夫人秦氏也在府上幫手,她的女紅頂好,想法兒將那些脫絲的地方用紅絲線一針一針勾了回去,不仔細看,倒瞧不出破損。
餘舒興致缺缺地看著她們忙來忙去,一直到衣裳補好,趙慧鬆了口氣,餘舒懶懶起身道:“我回房睡會兒,娘和舅媽也都歇歇吧。”
瞅著餘舒走了,秦氏扭頭同趙慧小聲道:“我瞧她怎地這麼沒精神呢,是不是同新姑爺鬧彆扭了?”
趙慧一邊忙著掛好喜服,一邊回她道:“不能吧,昨兒公主府還派人送來了幾盆花草給她,我看沒事,女兒家家不都是這樣嘛,要嫁人了,總歸這心裡頭有些害怕,嫂嫂不也是這麼過來的?”
秦氏心想也對,這便轉移了話題,和趙慧聊起她們剛做新媳婦那會兒的事了。
......
卻說餘舒幽魂一樣回到臥房,穿著鞋子就往軟榻上躺,安倍葵子一聲不響地跟在後頭,等她躺好了,再上前去給她脫掉靴子,跪坐在腳踏上給她揉腿。
餘舒兩眼無神地看著房梁,輕聲道:“好了,你出去吧,守著門別讓人進來。”
安倍葵子聽話出去了,等到屋子裡只剩下餘舒一個人,她平靜的臉上瞬間佈滿苦澀,沒人知道她這幾天是怎麼熬過來的。
薛睿至今沒有訊息,眼看著她與景塵的婚事已成定局,她卻無力阻擋。她在花園裡一動不動地坐了一個早晨,腦子裡冒出了幾百個念頭,最後發現,她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明天一早老老實實地坐上花轎,被人送進洞房。
身後拖著一大家子,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更沒有自私的權力,她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這樣告訴自己,才能忍下心中不甘。
餘舒抬起手臂遮住了臉,嘴角蓄起了一絲苦笑,但聽她喃喃自語道:“若我心頭那人,不是你,是他就好了。”
枉她兩世為人,終是為情所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