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
夜裡,餘舒回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的將翠姨娘的賣身契藏了起來,這要命的東西現在還不能用,等到三司會審一過,她就到衙門為翠姨娘徹底消除奴籍。
頭天上朝就遭人彈劾,餘舒回到家誰也沒說,不想他們擔驚受怕,就跟沒事兒人一樣。第二天早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飯,趙慧好奇地問她朝堂是什麼樣子,餘舒就大概給她形容了一下——
“大概有兩百來個人,皇上坐得高高的,文武百官都得列隊站好,誰有事就上去稟奏,還有人鬥嘴吵架,亂糟糟的。”
趙慧驚奇道:“誰這麼大膽子啊,敢在皇帝爺眼皮子底下吵嘴,都不怕殺頭嗎?”
在尋常老百姓心目中,皇帝和會吃人的大怪獸是一樣一樣的。
餘舒哈哈笑道:“是啊,我一開始也嚇了一跳,不過皇上沒生氣,好像這是常有的事。”
趙慧跟賀老太太稀罕了一陣,賀芳芝和餘小修早早出門走了。餘舒今天不必出門,她昨天和景塵交待過了,這兩天她休息,防著三司有人突然上門,讓他勤往坤翎局跑跑,免得底下有事找不到做主的人。
三司會審開堂的日子待定,公審之前,大理寺、刑部以及都察院都有權利搜查證據,提問原告和被告,只是不能用刑,更不能實施關押,得到了公堂上,才可以列證以及供詞。
薛鋏晚和她講明瞭三司會審的步驟,是以她能有條不紊地應對。
吃罷早飯,餘舒就準備翠姨娘,給她上上課,教她到了公堂上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考慮到翠姨娘的無腦程度,這個任務略顯艱鉅。
不出她所料,她把皇上下旨三司會審的事和她一說,翠姨娘毛都炸起來了。
“我不去我不去,我才不去見官!”她驚慌失措:“你不是說他們拿有我的賣身契嗎,萬一他們把我抓回去關起來怎麼辦?”
說著,她突然一指餘舒的鼻子,哭喊道:“你這個死丫頭是不是存心要害我,你這沒天良的,我早看出來了,你是不耐煩供養我,就想著把我送去給人家當奴婢使喚,你好狠毒的心腸啊!天殺的不孝的小畜生——”
“閉嘴。”餘舒拽住她的胳膊,捂住她嘴巴,打斷她的怒罵,把人摁到了椅子上,被她一副“你冷血你無情”的眼神戳著,太陽穴突突作痛。
“我要是不孝,你能好吃好喝活到現在?”餘舒忍怒不發:“早在紀家完蛋那會兒,你就被人害了。你再給我嚷嚷,我現在就把你送到尹家,讓你瞧瞧什麼叫不孝。”
翠姨娘吃硬不吃軟,被她一嚇就蔫兒了,老老實實聽她把話說完。
“就算你過去是個下人,那也是我親孃,我是個做官的人,若是不孝,豈不是遭天下人唾棄?我是腦袋壞了才會讓你去給人家做奴才,你放心,只要你乖乖聽我的話,你就還是堂堂正正的餘夫人。”
餘舒連唬帶嚇地把她哄住了,再三叮囑她見了官怎麼說,反覆提問她幾遍,確認她記下了,這才算罷。
待到她口乾舌燥地從東廂走出來,太陽都照頭了。晴時齋的幾個丫鬟婆子就杵在牆外面,鑫兒正端著架子和她們說話,一看餘舒出來了,丟下她們快步迎上她,小聲報道:
“奴婢已經敲打過了,您有話交待嗎?”
餘舒看了那邊一眼,擱著一段距離,冷著臉高聲道:“近來府上事多,你們一個個都別往外亂跑,嘴巴都管嚴了,誰要是惹了事,被我知道,就不是一頓打能了事的。”
那邊全都低下頭去,齊聲兒道:“奴婢不敢。”
餘舒滿意地點點頭,就帶鑫兒走了,穿過大花園,半路上就被截住了,前院周虎派了個小丫鬟過來學話,有不速之客上門。
“門房先是不許人進的,那家奴才就和門房說,他們夫人要和姑娘您商量人命關天的大事。”
來人正是尹鄧氏,周虎聽到門房的通報,知道這是仇家上門了,就趕緊讓人去請示餘舒。
“人命關天。”餘舒自言自語,冷笑一聲,雖不明尹鄧氏來意,但來者不善,她倒要看看,她又要耍什麼陰謀詭計。
“你去前頭告訴周虎,讓那位夫人在門外等著,我回房換身衣裳,再去見她。”
她打發了小丫鬟,回到北大廂,叫來安倍葵泡茶,散了頭髮脫了靴子,躺在貴妃榻上,優哉遊哉欣賞了一套茶藝,一直磨蹭到外面太陽高曬,這才不慌不忙地叫人來給她梳頭。
尹鄧氏被晾在大門外整整一個時辰,幾次讓人進去通傳,得到回覆都是說“我家姑娘馬上就出來了請夫人稍等”,叫她窩火極了,想要甩袖子走人,又不願因為一時之氣,耽誤了正事。
“臭丫頭,等你日後進了我家的門,看我不好好兒給你緊緊皮。”尹鄧氏心中暗罵▲在轎子裡憋悶,又不方便掀簾子出來透氣,正午日曬,她身上膩出一層汗,煞是難受,若是不這樣安慰安慰自己,她早就負氣離開了。
“夫人,大門開了。”侍郎府的丫鬟掀開簾子一角,細白的小臉曬的發紅,嘴上沒抱怨,心裡和尹鄧氏一樣,早就把餘府上上下下罵了一個遍。
尹鄧氏整理了一番儀容,矜持地伸出手讓丫鬟扶她下了轎子,抬頭看到開了半扇的大門,連個迎人的都沒有。
她提了口氣,才沒掉頭,一步一步邁進了大門,方才見到有個虎背熊腰的管事帶著一個秀秀氣氣的丫鬟走過來,朝她見禮。
“讓夫人久等,我家姑娘正在花園裡等候,您請進吧。”
邊上那個丫鬟對她抿嘴一笑,側身引路:“夫人這邊走。”
尹鄧氏總覺得這兩個下人笑得不懷好意,皺皺眉頭,冷著臉讓那丫鬟帶路,往後花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