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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血的紗布淩亂地堆在石塊旁,光頭抬著槍無言地注視著周圍,僅剩的幾個馬仔中有兩個負了傷,正熬著疼處理傷口。
“操,條子怎麼會追來?”
馬仔罵罵咧咧地倒了小半瓶雙氧水在小腿傷口上,咬牙切齒地把視線鎖在站在最邊緣處的周蒼衡身上,眼珠子一轉,潦草地紮好繃帶,一瘸一拐地湊到光頭身邊。
“......”
光頭挑起眉遙遙地瞥過去,松開託著槍把的手,他拉開車後門提出一個銀色箱子,兩個鎖扣將開口嚴閉合成一條黑線
幾分鐘後,光頭取出一支針管,他的手指幹枯褶皺,是多年火拼留下的痕跡,與針管這種東西格格不入。
光頭將東西交給馬仔,然後使了個眼色,馬仔小心翼翼地將針管藏進袖口。
夕陽落在地平線那頭,天際共黑暗與一色,周遭溫度低了起來,周蒼衡甩了甩因失血而冰涼的手,撐著地面站起身。
還沒緩過神,前面跑來個人,語氣不善。
“頭兒找你。”馬仔抬著手指朝某個位置一指,槍口對準了他,“跟我走,別耍心眼。”
那方向是zues所在地。
“走前面,快點!”
周蒼衡長舒出一口氣,在對方警惕的注視下走在前方,步伐一淺一深,比起平地,這種路更浪費體力,在整個宏觀的區域中,他們像隨時能被風卷倒的螻蟻。
不知道走了多久,夜幕似乎沒變過,周蒼衡停下腳步,背後徒然爬上絲涼意,還沒回頭,耳後感覺到陣急促的風,他瞳孔緊縮,下意識側身躲過,接踵而至的是一記直奔他腹部的飛踢。
周蒼衡繃緊肌肉,知道自己躲不過,便幹脆承了這一擊,他抬起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周蒼衡捂著腹部,上半身不由自主地蜷縮,腹部成中心點嚮往散發劇烈疼痛。
“操!”馬仔後退幾步才穩住身形,舌尖抵著口腔壁,稱得上興趣盎然地將槍從身上取下扔在一旁,捲起袖口露出強勁的小臂。
他想除掉自己,可行性達到百分之七十,周蒼衡迅速得到了這個結論——他可能會死在這。
馬仔在殺人時似乎是個少言寡語的,一招招直逼要點,雖然比不上光頭這種老油條,但也不是周蒼衡這種稱得上半殘的人能對付得了。
“撲!”
垂直落地漸起一圈沙,周蒼衡幾乎睜不開眼,他控制不住地咳嗽,被對方死死按在地上。
馬仔吐了口夾雜著血絲的唾沫,大機率上是被周蒼衡打的,他神色更加難看,看到掌下臉色慘白的周蒼衡後,臉上露出貓逗弄老鼠般的惡意。
“周隊,緊張什麼?”馬仔單手扣著他脖子,另隻手從口袋摸出支針管,一口咬掉外邊的塑膠管,“給你玩點‘好東西’。”
周蒼衡看清那根針管時,心跳停了一拍,無數殘忍的片段從他眼前滑過。
——橫屍遍野的基地、毫無希望的哭嚎、行屍走肉般的驅殼,他在這樣的地獄待了整整一年。
周蒼衡屏住呼吸猛抬膝蓋,馬仔不費吹灰之力便阻止了他的進攻,他絲毫不掩飾得意。
“別浪費力氣,一會......啊啊啊!!”
不知哪兒的力氣,周蒼衡趁著他注意力在下方時掙脫了桎梏,他的目標從來都不是這個。
下一秒,血腥味充斥口腔!
“啊!!!”
馬仔瘋狂地掙紮,脖子處狠厲的疼痛卻沒有離開,他能感受到對方快要咬破他脖頸間的大動脈。
馬仔手成刀朝著他頸椎處一劈,下了死勁,對方渾身一僵,脖頸處的力道瞬間小了許多,他甚至覺得脖子已經能穿風。
“操|你媽。”馬仔死掐著他,近乎沒有進氣的餘地,“老子殺了你!”
“......”
周蒼衡眼神渾濁地扣著脖間的手掌卻於事無補。
馬仔掃視四周,從沙子裡刨出塊石頭,可能是重量滿足了他的要求,馬仔勾起個駭人的笑,下一秒這笑混雜進大量瘋狂,他高舉手,將石塊對準周蒼衡的太陽xue砸來!
剎那間風慢了,連眼前畫面都慢速播放,遠處寂靜滄桑的無人區似乎傳來梵音。周蒼衡逐漸感覺不到指尖,風卷來的沙零稀地鋪在他掌心,有點細有點軟,與曠野與死亡那麼的不符。
周蒼衡眼底倒映著灰暗的石塊,想著他死後多半會像幹屍一樣被埋在沙下,等著某個偶爾路過的行人發現,然後在行人心底留下“這有個死人”這樣無用的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