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水珠落在玉佩上。
……
青溪村的夜靜得能聽見露水滴落的聲音。
玄一躺在硬板床上,粗麻被褥摩擦著他裸露的面板。
月光從窗欞縫隙滲進來,在泥地上勾勒出幾道慘白的線。
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犬吠,襯得這深山裡的夜晚愈發寂寥。
他閉著眼,卻睡不著。
後背的舊傷在陰冷的夜裡隱隱作痛,像無數細小的螞蟻在噬咬。
這疼痛反而讓他清醒,清醒地思念著那個人。
恍惚間,沉水香的氣息忽然縈繞在鼻尖。
“玄一。”
清冽如泉的聲音驚得他睫毛輕顫。
睜眼時,清輝殿的燭火煌煌如晝,映得案幾上的白玉鎮紙泛著柔光。
太子執筆的手正懸在半空,指尖沾了硃砂,紅得刺目。
“發什麼呆?”太子輕笑,玉冠垂落的明珠流蘇隨著他傾身的動作輕晃,在玄一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本宮教你寫的‘忠’字,可記住了?”
玄一喉結滾動。
太子的氣息拂過他耳畔,帶著熟悉的藥香,是每日晨起後要服的養心湯。
他盯著太子衣領處露出的一截雪白頸子,那裡濺了粒極小的硃砂,像落在新雪上的梅瓣。
“臣愚鈍。”他聲音發緊,粗糲的指節無意識摩挲著宣紙邊緣,“還請殿下……再教一次。”
太子忽然握住他的手,那觸感讓玄一渾身繃緊。
殿下的手比羊脂玉鎮紙還要溫潤,指腹卻有常年執筆留下的薄繭,此刻正貼著他虎口的刀疤緩緩移動。
“看好了。”太子帶著他的手運筆,袖口掠過他手腕,“橫要平,豎要直,這一勾……需藏鋒。”
硃砂在宣紙上暈開,玄一卻只看見太子垂眸時長睫投下的陰影。
那睫毛濃密如鴉羽,在燭光裡微微顫動,撓得他心尖發癢。
“你這字……”太子忽然湊得更近,鼻尖幾乎貼上他耳廓,“寫得比劍還鋒利。”
灼熱的吐息鑽進耳道,玄一猛地攥緊筆杆。
硃砂濺在太子雪青色的袖口,暈開一片。
他慌忙去擦,卻把殿下腕間的佛珠蹭得嘩啦作響。
“慌什麼?”太子低笑,忽然用筆杆挑起他下巴,“本宮又不會吃了你。”
玄一呼吸驟亂。
他盯著太子水色的唇,那裡泛著蜜糖般的光澤。
身體先於理智行動,他一把扣住太子後腰將人攬近——
“砰!”
膝蓋撞上硬木板床的悶響撕裂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