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軍靴踏在地面的聲響像是節拍器，每一步都彷彿踩在他的神經上。
“早、早上好，江少。”
聲音比預想的還要幹澀。
沈千劫下意識挺直腰背，這個動作牽動了未愈的肋骨，疼痛讓他眼角微微抽搐。
他看見江少麟今天換了新制服，銀灰色的肩章襯得眉眼愈發深邃。
那人身上總帶著若有若無的松木香，據說是s區特供的沐浴露，要50貢獻點才能換一小瓶。
江少麟的目光從他頭頂掠過，灰藍色的虹膜在燈光下像結了冰的湖面。
那視線掃過沈千劫精心整理的衣領、沾水的額發，最後定格在胸前的住院編碼上——
b3179，一個無關緊要的數字。
腳步聲沒有片刻停頓。
沈千劫僵在原地，鼻腔裡還殘留著那一晃而過的氣息。
松木、火藥和某種金屬的冷香，混合成獨屬於頂級異能者的味道。
他機械地數著遠去的腳步聲，直到那聲音徹底被中央空調的嗡鳴吞沒。
“看啊，我們的小公主又去自取其辱了。”
食堂裡，馬克故意提高的嗓音引得眾人鬨笑。
這個金發碧眼的德裔實驗體正用叉子玩弄餐盤裡的合成肉排，粉紅色肉塊被戳出一個個滲血的孔洞。
沈千劫沉默地走向角落座位。
今天配給的是d級營養劑，淡黃色粘稠液體散發著維生素過期的酸味。
他小口啜飲著，舌尖嘗到細微的顆粒感。
這是用變異玉米提煉的劣質蛋白。
“聽說今早江少連腳步都沒停？”瑪麗安扭著腰肢坐到他對面，指甲刮擦著桌面，“要不要姐姐教你幾招？異能者對氣味最敏感了……”
她突然俯身，廉價香水味撲面而來，“我送你點香水吧，你多噴點在身上，說不定能引起江少的注意。”
餐刀在金屬託盤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沈千劫抬頭，看見四周實驗體們促狹的笑容。
他們的眼神像是在觀賞馬戲團的畸形秀，期待著他這個“妄想攀高枝的棚戶區垃圾”露出更多醜態。
“我吃飽了。”
沈千劫推開幾乎沒動過的餐盤。
起身時瑪麗安突然伸腳絆他，他踉蹌著扶住牆壁，手肘撞在消防栓上發出悶響。
疼痛順著神經竄上太陽xue，卻奇異地沖淡了胸腔裡那股灼燒感。
走廊拐角的垃圾箱裡，躺著今早被揉皺扔掉的筆記本。
沈千劫鬼使神差地再度撿起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