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了黑色的天花,黑色的牆壁,以及以黑色為背景的半空中的全息投影,全息投影中,他的身體資料與狀態一覽無遺。
睡眠艙蓋慢慢開啟,空氣與空氣的對碰似霧氣瀰漫,溫度在提升著,他的手腳首先感受到暖和,慢慢直至全身,然後,四肢僵硬的感覺一點點緩解。
他坐了好一會,讓身體逐漸適應。
一直掌握著他的身體狀況的系統也在同步計算中。
他坐了很久。
期間,既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情的任何變化,彷彿一具雕塑,無關緊要,不過是恰好坐在了睡眠艙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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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之後。
久到連時間都沒有再去數。
他說話了:“她在哪裡?”
系統似乎早就知道他的問題,中間幾乎沒有間隔的就馬上回答了:“編號零一,目前狀態是深度睡眠中。”
“她還是不想醒過來嗎?”他問。
“已檢測過,編號零一無任何反應。”
男人手虛握成拳,抵在額前,他眉頭微皺,眉間如刀鋒出鞘的那一瞬凌厲,他嘴唇緊抿。
終於,他還是忍耐不下去,赤著腳就站在地面上,地面並不是常規的材質,即有幾分地毯的柔軟感,又有幾分大理石的溫潤感。
同一時刻,房間純黑色的裝飾開始變化,黑色褪去,毫無質感的光滑的表面逐漸粗糙起來,彷彿兩個畫面在重新融合的過程,色彩與色彩之間暈染。
燈光模擬出了午後太陽光那柔和帶著點灼熱的效果。
牆壁刷出了混凝土的天然的紋理,不是白色也不是灰色介乎於兩者之間暖和又自然的色調。
慢慢的,房間不再是一個冷冰冰毫無人氣的房間,變成了一個天然的,藝術的,處處充滿著漫不經心般的空間。
他走出去,門應聲而開。
門外,走廊的燈光也慢慢亮起,燈光與陰影打造出了凹凸不平的紋理。
遠處,隱約有流水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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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他將不再是傅時離。
傅時離,不過是容初夢中的他的身份,那並非真正的他,其中摻雜了多少她的主觀想法,恐怕連她自己,都早已分不清。
“編號零二。”系統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檢測到編號零一即將脫離深度睡眠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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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脫離深度睡眠的狀態。
並不意味著就會醒過來。
有可能,她會在清醒與昏沉之間,再度選擇沉睡過去。
這樣的情況,也並不是第一次發生。
她總是沉溺於夢中創造的世界。
而他,則一直在追逐著她。
她是編號零一,是最初也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