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乙,進行了一波複雜的操作。他先是帶著佘華龍,去了石料倉庫。馬原遠距離控制著,一具常懷勇的傀儡人偶,頂替他的真身。趁著眾人離開成品倉庫之際,他帶著小黑和佘華龍回到紅山。在留下小黑和佘華龍之後,他再度潛回青嵐監獄,在張奎(孟蟬)的掩護下,他再度收起傀儡,變回常懷勇。
幻術與傀儡術結合,在這一次實戰中,取得了不錯的效果。
唯一值得商榷的是,他們在魏上觀的眼皮子底下,玩‘大變活人’,並沒有引起魏上觀的注意。要知道,魏上觀可是劍靈大宗師,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神識驚人,蔡媚娘發動‘幻世界’,丁乙和孟蟬同步發動‘鬼打牆’,其實是有相當的機率,會被魏上觀發覺的。
也許,魏上觀早已察覺,大家都是東南一脈,魏上觀有意放了水。也許,當時魏上觀正好發動‘草劍’神通,注意力都在周煜身上……不論如何,總之大家矇混過關,達成了目的。
此刻丁乙和鐵中堂談論的,是關乎玄藏學院的未來。
這是一步險棋,正如丁乙所說,他只有半分把握。可是鐵中堂幾乎都沒思索,就爽快的答應了他。真的有些,出乎丁乙的預料。
不過也從這一點上,看得出來,作為大宗師,鐵中堂的視野和格局,遠在周煜、馬原,這些師兄弟之上。
看丁乙有些驚訝,鐵中堂笑道:“大陸東南的修真底子薄,玄藏學院,又是這裡麵條件最差的。原本因為你,將學院帶到了從未有過的高度,我們還指望靠著你的名氣,好好經營一番的,沒想到,後面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丁乙慚愧的低下了頭。
鐵中堂嘆息一聲,道:“你也無須自責,這件事錯不在你,你是個好孩子,你的初衷,立意,都沒有錯,只不過和道源的思想相悖。唯一錯的,是因為你太優秀,你小小年紀,就展現出如此不凡的潛力、實力和能力,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老夫託你的福,也鑽研了幾年傀儡術,結合你的所作所為,也得出了和道源相同的看法,將來改天換日的,必然是你,或是你的門人。這個大趨勢、大方向,不會變……”
鹿源,曾經跟丁乙,仔細分析過傀儡道的興衰、發展、利弊,他是丁乙這一脈傀儡術,最積極的鼓吹者。很多的理論分析,他跟丁乙闡述得非常透徹,鐵中堂說這些話,丁乙並不覺得太過突兀。
鐵中堂繼續道:“傀儡道並非由你開創,但是傀儡道的興盛,傀儡道的大道思想,是由你完善、推動,這是毋庸置疑的。老夫以前在學校是教授《修真通史》的,各個道門的歷史、發展、演化,老夫多少知道一些。
坐牢這幾年,老夫就在想,為什麼四百九十年前,蕭鋒大帝能夠橫掃六合、八方,建立舉世無雙的帝國?論資質能力,蕭鋒不是當時最強者,論資源礦產,當時的西秦,是最貧瘠的……小乙,你想過這個問題嗎?”
丁乙道:“這個問題,鹿源師兄曾經跟我分析過,他提出過一個國家修真體系的概念。起初,西秦孱弱,但是西秦以一國之力,對抗任何一個門派,還是綽綽有餘的。再後來,西秦殘暴,以修真秘法,煉化萬千生民,鑄就鐵軍,橫行世間,以礦產資源,靈石,賄賂各國的修真門派,蠶食天下……等到各個修真門派覺悟,西秦態勢已成,沛然而莫之能御。”
鐵中堂點了點頭,嘆息道:“鹿源的事情,我聽說過,想不到,這樣有見識的天驕人物,最終會身死道消……”
丁乙沉聲道:“起初,我和鹿源師兄有些分歧。他想要在民間普及傀儡術,由下而上,改天換地。我覺得大道三千,傀儡道不過只是其一,不想和其他道門爭執,覺得他的思想過於極端。我原本想透過溫和的方式,循序漸進……事實證明,還是鹿師兄說得對。鹿師兄本可以不死,他是故意而為之,就是想用他的死,告訴我,所謂大道之爭,究竟為何物。”
鐵中堂再次感慨道:“想不到,你們傀儡道,還有這種剛烈殉道之人……”
丁乙好奇問道:“鐵師,您是念力大宗師,為何會贊同,我們傀儡道的理念?”
鐵中堂道:“這又回到了我先前的問題,為什麼蕭鋒大帝能締造,這世間最強大的神武帝國。鹿源分析的非常透徹,不過還有一點,他沒有提到,那便是人心。”
“人心?”丁乙有些不解。
鐵中堂解釋道:“人心有兩種,私心和公心,我們不用去理會,蕭鋒大帝的方法和手段,不過,在當時,他把握住了修真者的公心。自私是人類萬惡之源,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小乙你在海外待過,應該知道海外的情況,五百年前的世界,不論天元大陸、巨巖大陸、北冰大陸,包括我們流花大陸,其實與海外並無二致。
世俗的國家,由各個修真門派、道宗把持,國家存在的目的,就是給神使,也就是修真者,提供源源不斷的修真資源,如此而已。蕭鋒大帝改變了這種模式,他反其道而行之,最終成為了這世間無上的王者……他建構的這套制度,說到底就是籠絡天下修士之心,成為他王圖霸業的奠基石。”
丁乙出身神武帝國,他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鐵中堂笑道:“你比蕭鋒大帝更加徹底,你的傀儡道相容天下,甚至包括了凡人,比他還有‘公心’。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你這招‘天下為公’,立意又比蕭鋒大帝,高了不止一籌。難怪道源會跳腳,不等你長成,就要誅殺你。”
鐵中堂這話也沒錯,畢竟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的人,都只是凡人,只要給丁乙足夠的時間和空間,改天換地,真不是紙上談兵,絕對會成為可能的。
丁乙向鐵中堂深深行了一個大禮。
“小子原本還精心想了好一番說辭,想要遊說您,沒想到鐵師您能如此深明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