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黃民對陸英道:“陸英,本座已下嚴令,你師徒二人不得踏入萬寧宮半步!今日姑且念你初犯,不知者不罪。但你動手打我徒弟,是何道理?”
陸英也不行禮,淡淡道:“我本來要離去,他強攔我道路,還想上前撕扯,我不過正當防備,何時動手打他了?”
許黃民厭惡地皺起眉頭,冷哼一聲。座下徒弟早有人上前質問道:“還敢狡辯,當我上清宗無人嗎?”說著就要揮起木棒砸向陸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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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黃民制止道:“且慢動手!本座時常教導你們,修道之人須平心靜氣,不可妄動干戈。在這萬寧宮下怎敢輕易傷人?”
言罷,又向陸英道:“陸英,本座也不與你為難。今日你理虧在先,便向不卞賠個禮,這事就算揭過去了。往後我上清宗與你師徒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他上清宗本來想巴結王國寶,借勢攀上皇室兄弟,為此不惜做出荒唐之舉,稱天子與會稽王皆是神仙降世。誰料當今皇帝與會稽王皆寵幸僧尼,崇信佛教,幾次耗費心機都徒勞無功。
卻不想陸英反而深受器重,又是封官又是伴駕,教他心中如何能平。本來太傅執政時,朝中公卿大多還重道抑佛,他與李玄陽自能和平共處。如今太傅仙逝,道門淪落,僧徒猖獗,許黃民再也不願裝和善,繼續與李玄陽師徒虛與委蛇。
陸英笑道:“在下雖然人微言輕,勢單力孤,但也有一身傲骨。若是錯本在我,賠禮自無妨,但今日過在貴宗,我卻萬萬彎不得腰!”
許黃民微慍道:“你說我上清宗有過?呵呵……看來今日是鐵了心要壓一壓我教威風了,本座念你後學晚輩,原本沒想難為你。既如此說,本座不得不替令師好好教訓教訓徒弟,省得將來給他惹出大禍來。”
眾道士聽玄師發話,早就蠢蠢欲動的手腳,再也忍耐不住,齊舉刀槍棍棒一哄而上。看這架勢,恨不得把陸英大卸八塊,方消心頭之恨。
陸英赤手空拳,運起含章拳意,就似疾風駭浪中漂浮的小舟,迎向四面八方打來的冰雹雨點。雨點打入大海便消失不見,冰雹落在水中,也不過激起一朵小小浪花。陸英袍袖飛舞,在眾道士之間穿梭,縱有避之不及的刀棍,也能輕輕一帶,便偏向他方。
刀槍從後來,陸英便順勢前趨;棍棒擋前路,陸英又導引向旁。左邊一拳,大袖一裹使其從下滑過,右側一腳,道袍一揚令之踢在身後。幾十輪輾轉起落,拳腳棍棒大多落在自己人身上,是以場中道士越打反而越少。倒不是被陸英所傷,而是倒在自己人棍棒之下。
許黃民見這麼多徒子徒孫拿不下一個陸英,不由暗暗焦急。他自恃身份,不願親自出手,便自懷中取出一張道符,捻個火苗點燃,望空一拋。
那道符落在階下,化作根根藤蔓,如龍蛇遊走,纏上陸英手腳。陸英猝不及防,被藤蔓纏身,頓時僵在了原地。眾道士大喜,重振精神,挺刀持槍殺向陸英。
誰知眼見陸英手腳皆纏繞了藤蔓,卻數息之間將其連根拔起,玄師的密法變為了陸英的鞭梢,被他握在手中隨意揮舞。如此一來,反而比赤手空拳時更加勇悍,眾道士絲毫近不得身。
上清宗道士不知,天真道人含章拳法本脫胎自馴服野草之技,區區幾根藤蔓自不在話下。許黃民祭出道符,正中陸英下懷。陸英手舞藤蔓,抽、拉、截、掃、穿、旋、撩、甩各樣手法隨意轉換,打得眾道士哭爹喊娘,紛紛躲避。
許黃民面色難看,又用指尖彈出一團粉末,如紫煙籠蓋,落在陸英頭頂。此煙喚作鎮魂清霧,雖名清霧實則紫氣氤氳,雖叫鎮魂卻能亂人心神。陸英忙閉住呼吸,不敢吸入紫煙,但打鬥一久,難免口鼻中混入少許鎮魂清霧。
漸漸地,陸英感到心旌搖動,思緒亂飛,一時憶起少年時,父親被亂兵殺死在眼前。一時又似看到朱琳琳失落賊手,生死不知,無論如何尋找,只是不見人影。他手中舞動藤蔓的力道轉強,速度也越來越快,卻完全分不清哪是人,哪為空。
陸英腦海中一幅幅畫面閃過,看到宋演上陣廝殺,馬失前蹄,困於重圍;看到白靈兒騎在馬上,開懷大笑,身後跟著數十萬鮮卑鐵騎;看到桓敬道率領千船萬艦,順流直下,攻破建鄴,屠滅滿城百姓;看到楊子猷與戴安道在剡溪旁飲酒作詩,卻被洪水沖走。
每一人每一事都令他驚懼膽寒,慢慢地好似落入無底深潭,抱朴子先生在水面上輕輕呼喚自己名字。陸英想要開口答應,卻無論如何發不出聲音。隨著他越沉越深,抱朴子變為了師父李玄陽,只見他一躍入水,飛速沉下來,向自己伸出一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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