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歸寧簡直覺得肅王殿下的腦子跟常人不大相同,這一番話本來是想勸他知難而退的,怎麼說著說著還不撒手了呢?
他咳了幾聲,氣得想笑,“我那個徒弟又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美人兒,你這怎麼就不鬆手了呢?我勸你知難而退,你怎麼還迎難而上了?”
諸允爅微微偏頭,淚痣半躲半藏進屋子裡光線不佳的陰影裡。他開口,覺得自己有點兒矯情,“皮相閉月羞花世代常有,可不留,僅此一人。”
這話說得,世家子弟的風騷氣息十足,言歸寧沒等聽出有幾分真心,先是一陣惡寒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
他抬起胳膊,虛點了諸允爅幾下,若不是因著鎮虎軍主帥的身份,怕是真要上去揍這個臭不要臉的一頓,“你有本事當著我閨女的面說,在我這兒嘚瑟有個屁用。”
諸允爅還挺委屈,“我一說這種話她就當我胡鬧……”
眼瞧著今日棒打尚未成對兒的鴛鴦無望,言歸寧索性滾回床上,翻身拽被一矇頭,悶聲悶氣道,“出去,看你來氣。”
諸允爅垂下眼,順從地起身告辭,往門口剛挪了兩步,悶在被子裡的言歸寧又出了聲,“我桌上有治傷的藥膏,一會兒你帶下去,那個不省心的一會兒回來,要是磕了傷了你讓她自己擦擦藥,別磕磕碰碰不當回事兒。”
諸允爅有點兒茫然,摸到藥膏揣著,“先生怎麼知道……?”
言歸寧動都懶得動,毫不留情地把楊不留快端成清心寡慾老尼姑的架子摔了個稀碎,“你還真當她是什麼省油的燈吶?她去柳先生那兒鐵定是幫人出氣去了,保不齊得跟鬧事的打一架,不信回來你就問。”
藥鋪前堂這會兒沒人。
楊不留扒著門邊兒,捂著額頭偷偷探著腦袋往屋子裡瞧了瞧,鬆了口氣,躡手躡腳地跨進門檻先喝了口茶,轉身抬眼在茶杯上沿兒一搭,一口茶水差點兒沒把她嗆過去。
“咳……咳咳……殿下……”楊不留抹了把嘴,默默地側過身,“殿下你不是去將軍府了嗎?怎麼從樓上下來?”
諸允爅居高臨下,把她側身的這點兒小貓膩看了個一清二楚,“尉遲在奴兒司往來商隊裡發現有軒和堂的人,糧草藥材這些都是戰事必備,私自往奴兒司售賣藥材的事不能姑息,他回來這次主要是想請溫二查一查,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商家為奴兒司供貨一事。徐亮跟我回來了,跟無衣白寧在隔壁候著。我是看見言先生臉色不好先扶他上樓休息……”
諸允爅上前拽住腳下已經抹好油準備溜的楊不留,耷拉著眼皮看向她左遮右擋的額角,一時有些語塞,眉頭擰了良久方才詫異的問道,“你……還真跟人打架了?”
楊不留糾結著諸允爅這似乎早有預料的語氣,轉眼見他掏出一小罐藥膏方才明瞭——她師父是壓根兒不打算給她留半點兒林下風氣之姿讓她裝個樣子。
楊不留年幼時學過幾招外家拳法,雖然長到如今快忘得一乾二淨,可畢竟學過,打人很有天賦,又學過醫術擅於穴位寸骨,外加上手勁兒大,尋常一兩個小蟊賊小混混奈何不了她。
諸允爅轉眼就把言歸寧咬著牙根兒說讓楊不留自己擦藥的話扔到腦後,扶著她的肩膀在椅子上坐下,如臨大敵的擺開架勢,倒把楊不留緊張得夠嗆。
其實就是個一寸長短的小口子,像是木棍子擦過的痕跡。
諸允爅眉頭皺得老高,“就為了給柳慎宜出頭?你要說是打架我就跟你去了……”
肅王殿下再小心翼翼也是個舞刀弄槍慣了的,手重,他能看見她額角的筋脈跳了一下,可楊不留卻沒事人似的,閃爍其詞道,“我本來沒打算動手……”
諸允爅擦藥的手頓了一下,失笑道:“你沒動手人家動手你不受傷往哪兒跑?你這是想惹我心疼讓我再幫你出氣?”
楊不留被他說話時掃在她脖頸旁的氣息惹得心亂,掙扎著要從他禁錮著她的雙臂裡掙出來,“……我……不是……”
諸允爅生怕弄疼了她,趕忙討好地哄了兩聲,笨手笨腳的擦好藥,轉身便趁著楊不留一個沒留意,輕手輕腳地溜了出去。
他腳程快,趕到醫堂門口時那幾個剛打完架的小混混還沒來得及離開,這會兒正齜牙吸氣地坐在路邊,一瞧來了個白淨的公子,當即沒臉沒皮地圍上前。
威脅的話尚未說出口,便見白淨公子微微一笑,“方才是誰,打了剛剛那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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