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之和徽之莫名其妙的看著高公公消失的背影,剛才高公公打量著她們的眼神叫徽之覺得自己好像是被擺在市場上的東西,任人挑揀,更勾起徽之內心最黑暗的回憶。曾經被人買賣的經歷叫徽之對那種眼神特別的敏感。
“姐姐,我們不會有事吧。”徽之無助的抓著姐姐的手,緊張的聲音都變了。“沒事,有姐姐在,沒事的。”敏之毫無底氣的安慰著妹妹,她心裡告訴自己不能露出一點害怕,她現在就是妹妹的依靠。她一定要保護徽之!
“別在這裡哭喪著臉給我添晦氣了,高公公可是宮裡的紅人,在惠妃娘娘跟前當差的。你們算起來和惠妃娘娘還算是親戚呢,怕是以後要好了。你們兩個若是飛上枝頭,可別忘了我!”王婆一臉嗤之以鼻的表情,嘀咕著:“好沒見過世面,你們這是要發達了。”
儘管徽之對王婆的話嗤之以鼻,可是沒幾天就有惠妃娘娘宮裡的人把敏之帶走了,說是惠妃娘娘要敏之在身邊伺候云云。徽之眼巴巴的看著敏之脫掉粗布衣衫,換上了宮女的褐色袍子:“姐姐,以後我們還能再見面嗎。你到了惠妃娘娘身邊自己一切小心,有什麼事情別衝動。”敏之強顏歡笑,她捏捏徽之的臉,儘量做出輕快的語氣:“你怎麼和小老太太一樣,囉嗦!我知道,一定按著姑娘的吩咐辦。”說著敏之忍不住掉下來眼淚,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裡:“你一個人在這裡叫我怎麼放心?額娘臨走的時候囑咐我照顧你,以後你要小心些。那個王婆子不是個好人,我想辦法經常叫人看你。”
姐妹兩個想到未來前途未卜,都忍不住哭了。敏之趁著別人不注意,壓低聲音說:“我打量著惠妃娘娘這時候叫我去怕是沒安好心,今後你可要小心。”
說著外面進來個嬤嬤客氣的催促著:“還請姑娘別耽誤了時辰,這裡離著惠妃娘娘的宮還遠著呢。”敏之無奈和妹妹揮淚而別。
敏之不在了,徽之在辛者庫的日子更家寂寞孤獨,這天徽之正幫著個婆子寫家信,忽然王婆喜笑顏來的進來,對著徽之笑道:“姑娘大喜,你姐姐可是一步登天了!”徽之聽了王婆的話心裡咯噔下,她笑著站起來:“什麼喜事,還請王媽媽說說。”
“好造化,我今天本來預備著出宮休假。誰知剛走到神武門邊上就聽見幾個內廷的公公說皇上新進冊封了一個衛貴人,我心裡一動就打聽了下。誰知正是姑娘的姐姐,敏之姑娘!姑娘大喜了!今後還求姑娘在娘娘跟前美言幾句,也叫我們跟著沾沾光。”啪嗒一聲徽之手上的毛筆掉在了地上:“姐姐……”徽之內心沒有一點喜悅,她知道敏之最後的希望沒了。
接下來的日子徽之發現人都是戴著另一張面孔的,隨著敏之的恩寵日盛,徽之在辛者庫的處境越來越好了,即便不用衛管事吩咐,辛者庫的上下都對她格外關照。現在徽之只要稍微碰一下水盆髒衣服什麼的,就有人殷勤的跑過來把她手上的東西搶著拿過去。
以前每天在責罵聲中幹活,現在卻面對著一張張的笑臉,徽之有些不知所措。她好容易爭取到了幫著熨燙衣服的活計,卻見著一個小內監笑嘻嘻的進來問道:“哪位是衛姑娘?貴人娘娘要見姑娘呢。”
姐姐!徽之心裡一陣激動趕緊站起來:“是我,可是衛貴人要見我!”
敏之現在已經成了衛貴人,她住在惠妃宮中的偏殿中,敏之心神不寧的站在門口,眼巴巴的觀望著徽之來的方向。“貴人還是坐下來歇歇,姑娘一會就來了。貴人可要小心身子,別動了胎氣。”身邊的小宮女採菊扶著敏之的手,請她坐下來。
“姐姐……”徽之看敏之氣色很好,眼角眉梢帶滿是溫柔之色,她心裡長長的舒口氣,看樣子姐姐在宮裡生活的還不錯。徽之的心裡又是酸楚,又是欣慰。若是父親和祖父沒出事,沒準現在敏之也是已經嫁給了心儀的表哥,也是個幸福的小妻子了。時間無法倒流,徽之也只能在心裡感慨一下。
“恭喜姐姐有了身孕,以後姐姐可要小心些,別傷著了孩子。我在那邊一切都好,別擔心。若是阿瑪和額娘知道了,他們也能放心了。”徽之握著敏之的手,眼裡都是欣慰。
姐妹兩個都有一肚子的話要說,沒有父母在身邊,她們在深宮相依為命,是彼此的依靠。“姐姐和惠妃娘娘住在一起,她對你如何?”徽之四處看看,才敢把擔心的話說出來,深宮裡面絕沒有表面這麼平和,而且叫徽之擔心的是敏之是罪臣之女,這個身份是她的軟肋。皇帝對敏之到底是什麼想法,徽之總覺得敏之的日子不像是表面這個風光。
“惠妃娘娘對我很好,宮中的各位姐妹也很和氣,你不要擔心我。”敏之臉上都是笑容,可是她眼裡卻沒什麼歡喜。徽之忍不住道:“姐姐不說我也知道,咱們現在的身份哪能和她們比。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我也不是傻子。世上多得是捧高踩低的人,姐姐新寵,又有了身孕,多少雙眼睛盯著呢。姐姐不要擔心我,還是自己事事小心為妙。我在辛者庫好也罷,壞也罷,都沒什麼緊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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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長大了,不再是那個任性的孩子了。我現在只希望不管男女這個孩子能平安生下來,我也就沒牽掛了。我最近怎麼也想不明白,我服侍皇上的時候試探過皇上的口氣,我稍微提起來阿瑪和祖父的事情皇上就有些不高興。不過皇上的語氣也不是不能商量,看樣子還要慢慢的說。”敏之想起來自己的父母祖父還在塞外,臉上全是擔心。“祖父上了年紀,寧古塔是苦寒之地,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敏之希望自己的恩寵能換來全家的平安。
“姐姐,姐姐千萬不要提祖父和父親的事情。你還沒看出來嗎,這個事情不簡單,必然背後有很多秘密,祖父當時不肯申辯一語,想來是知道什麼。還有阿瑪,他是因為誹謗朝廷獲罪的,阿瑪和那些人作詩討論文章都是私下裡的消遣,卻被人知道的那麼清楚。到底是誰害了我們,我們一無所知。姐姐想想,若是那個人就在朝中,你求皇上重新調查祖父和父阿瑪案子,他們豈能幹休。還有祖父獲罪是因為皇后娘娘,到底是皇后娘娘——你一個小小的貴人,怎麼能翻這個案子。一旦被人抓住大做文章可是萬劫不復。”徽之緊張的抓著敏之的手,求敏之別輕舉妄動。
“你說的我知道,我和你想的一樣,想鬧清楚到底是誰算計了咱們家。你放心,姐姐不傻,知道輕重的。”敏之欣慰的笑著摸摸小妹的頭:“你當初當著阿瑪和額孃的面,敢那樣的對著韓姨娘頂撞,現在也學會了忍耐冷靜了。我家小妹真的長大了。”
敏之雖然成了貴人,可是宮規森嚴,徽之也不能待太久,姐妹倆個依依惜別,敏之預備了不少的東西給徽之帶回去。“我想求惠妃娘娘把你從辛者庫弄出來。”沒等著敏之說完,徽之忙著擺手:“我在哪裡很好,這裡雖好還不如辛者庫自在,如今可沒誰敢欺負我了。”正說著一個小太監拿個包裹來:“這是惠妃娘娘賞給姑娘,說不用去謝恩。”說著小太監遞了東西就走了。
敏之無奈一笑:“人之常情,你拿著,在外面磕個頭謝了賞就是了。”
如徽之所言,她在辛者庫的日子確實很好,不用衛管事張嘴,徽之就有了自己的房間,她不用和別人擠大通鋪了。她也不用做什麼辛苦的活計,只負責點點數什麼的,那些人都對她特別客氣。
這天徽之正在記賬,忽然聽見外面小太監的聲音:“誰是衛姑娘,這是烏雅貴人專門給姑娘的。”
徽之恍惚一下,才想起烏雅合德來,她竟然還想著自己?!徽之迎過來:“我便是。”“姑娘,這是烏雅貴人叫奴才送來的。貴人說才知道姑娘在這裡,本來貴人想召了姑娘去敘敘舊,可是宮中的規矩嚴,也只能叫奴才送些東西來給姑娘。我們娘娘說姑娘需要什麼只管說,到底是兩家一場交情,貴人又和姑娘要好一場,她現在人微言輕只能做這些了。”說著那個小太監把帶來的東西一樣樣的拿出來:“這是些點心,是娘娘專門叫人做的。這是些常用的藥,這是幾件衣服……”
未來的德妃果真是厲害,她的禮物送的很貼心,都是徽之日常需要的。謝了那個小太監,徽之摸出幾塊銀子給他:“請公公回去替我謝謝娘娘。娘娘的恩惠我記住了。”
小太監笑嘻嘻的接過銀子:“本來我們娘娘約了宜貴人一起送東西呢,誰知今天宜貴人不得空,只有奴才來了。好造化!宜貴人那邊的小安子可就沒奴才的運氣了。”
原來宜貴人也知道徽之在這裡。難怪笑到最後的是烏雅合德,看樣子郭絡羅春桃還是沒有她會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