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煊就是再發火,這也是無濟於事的。
見只有秦嬤嬤在那裡守著,吳煊剛跪下行了禮,一抬頭,見上面『插』著三炷香,已經快要燃盡了。這分明是有人敬過香了。吳煊道:“是不是雅歌來過?”
秦嬤嬤也沒有打算瞞著吳煊的,便道:“是來過,然後又走了。”
那一瞬間,吳煊真的覺得自己有些看不透這個自己從小認識的秦嬤嬤了。呼的一下站了起來,道:“是你給雅歌說的,我在淬玉院?讓她去找我的!”
秦嬤嬤見吳煊這怒氣衝衝的樣子,自己反而是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而是拿起了一塊抹布,細細的將擺放香爐的案几給擦了起來。道:“正是老奴!”
吳煊也穩下了心來,在祖母的靈前,自己不能失態,道:“為何?你難道不知道,李家的小姐,那個時候在後院?”
上的香,穿過香爐,有一些落在了案几上,秦嬤嬤給一點一點的擦拭乾淨,不慌不忙,不緩不慢的道:“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就是因著知道,所以老奴才讓紀掌櫃一定要去一趟的。”
吳煊的拳頭是握緊又鬆開,狠狠的閉上了眼睛,等到睜開的時候,眼底就已經是一片的清明,看不出任何的波瀾。語氣平緩的道:“祖母就真的這麼不喜歡雅歌嗎?”
秦嬤嬤是祖母的貼身嬤嬤,秦嬤嬤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代表著祖母的意思。即使是祖母已經不在了,要不是祖母臨終前的授意,秦嬤嬤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太夫人臨終前說了,說既然是已經和離了,就不要想著破鏡重圓了,也免得吳家失去了體面。”
體面!
吳煊抬頭看著祖母的靈位,苦笑著道:“體面?祖母您當初將雅歌迎進門的時候,沒有說她的家世不體面。後來又說,因著她的養父不體面。現在又說再結親,吳家的臉面不體面。您這一輩子就只活在了體面裡了。可是偏偏的,我們吳家在帝都權貴中,那裡還有什麼體面可言!”
這話算是大不敬了。
秦嬤嬤在心裡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她也是知道的,現在的吳煊,是喜歡紀雅歌的,但是這造化弄人,現在他們不能再次結親了。
道:“老奴也知道國公爺心裡的苦,但是這人不都是這樣,一輩子苦過來的。或許這一眨眼間,這一輩子也就這樣過來了。”
自己不就是這樣嗎?
這麼些天來,吳煊覺得,自己遇到的每一個人,都在向自己說著,自己和雅歌不合適,家世不合適,一個是豪門國公爺,一個是市井小掌櫃。品行脾氣不合適,一個是沉穩內斂,保家為國的將軍,一個是活潑開朗,見錢眼開的商人。
這林林種種的不合適,吳煊都覺得,自己都能數出來十多條,相貌,品行,脾氣,家世,甚至是雅歌不怎麼會管理一個大家族,這種的吳煊都能感覺得到。
但是這又怎麼樣,難道自己娶妻子,不是要娶喜歡的人。而是還娶和自己相匹配的,和吳家,國公府相匹配的嗎?
秦嬤嬤還想再開口說什麼,吳煊忙道:“夠了,不要再說了!”
秦嬤嬤見吳煊這會子怕是也不想聽,自然也聽不進去別人說什麼,也就不說話了。只是在一旁,安靜的站著。
吳煊給太夫人的靈位行完禮,便出去了。
秦嬤嬤看著吳煊的背影,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又轉過身來看著太夫人的靈位,道:“也不知道國公爺會不會聽您的。”
雅歌從安國公府中出來,倒是那裡都沒有去,而是直接回家了。先去了鋪子,剛剛自己走的匆忙,連門都沒有關好。
即使是門沒有關好,也不曾少了什麼東西。雅歌又在鋪子裡發了一會的呆,然後收拾了一下鋪子。這才往回走。
到了紀家的小宅子,門口有一個人站著,雅歌細細一看,竟然是吳煊。這讓雅歌有些兩難,現在並不想見吳煊,那自己要不就不回去了?先在大街上轉轉。可是現在的自己,只想回家好好的休息一下,畢竟在安國公府中的那些事情,讓自己覺得有些累了。
還是先不回去了,這是雅歌在想了一會子之後,做出的決定。沒想到轉身走了兩步,就被吳煊給叫住了。
“紀雅歌!”還是叫的全名。
雅歌只能是在心裡默默的唸叨,早知道剛剛應該早點走的,這下好了,想走也走不了了。轉身,扯出了一個微笑,道:“吳將軍啊!怎麼在這裡碰上了,真是巧啊!”
吳煊一臉的平靜,道:“不巧,我是特地來這裡等你的。”這個紀雅歌,自己倒是還真的是佩服,不管上一次兩人見面說了什麼,這一次總是能拿出一副極為和善,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和自己寒暄。
難道上次兩個人說的不夠明白?所以雅歌這會子才能裝作一副無事的樣子和自己寒暄?
雅歌在聽到那句特意來等你的時候,心尖一顫,但是裡面就鎮定了下來,道:“吳將軍找我有事?”
吳煊點了點頭,道:“你是不是去國公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