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似晨曦露白初生的暖陽,照進那終日被暗森迷障所籠罩的灰茫,那抹光亮那抹暖意,猶如瀕臨絕境之中迎來的一線曙光,繼而無限放大,最終迎來生機與清明。
這豈是一片雲彩能與之相比擬的姻緣,那是主子與王妃相互扶持,相互傾慕才折射出來的光亮。
東灼定定望著那最後一抹紅霞退去,方才還五彩斑斕的霞光滿天,隨著夕陽的落下帷幕,漸白灰的天色,只剩一望無際的灰暗朵朵白雲。
天色轉黑,萬物俱靜,街道燈燭明亮將過往的影子,在暗青的石板上搖曳拉長,小巷裡的歌舞昇平成為這一方夜色下,城中最熱鬧的天地。
殊不知,那月黑風高的深山間,在人們正陷入溫暖溫存時,方才開始了他們最激烈也是最慘淡的混戰中。
墨府裡。
白日的喧囂已漸散去,現下依舊燈火通明亮如白晝的府中,只剩寥寥幾許身影。
在墨堯真舊時部下不忍他孤寂多年,終於良心發現與他告辭離開後,沈之淵攜夫人與大姨子也過來與他作了告別。
他們離開時帶走了小舟和謝暖晴。
沈之淵告假幾日已達上限,本來是昨日就要回京的,可泱不住自家愛女的哀求,這才延緩了兩日,大婚過後就出發回京。
小舟與蘇若依依惜別了一番後,將自己明日要離開此地遠赴京城之事告知了她,對此,蘇若感到很高興,囑咐了她幾句,便親自將人送到門邊,畢竟她也不知道與小舟要何時才能再相見。
小舟與父母分開那麼多年,今後的日子理應陪伴他們左右,小舟也不必再遺憾,在她人生裡父母灰暗的存在。
屆時,蘇若正在吃八仙桌上擺著的桂圓,那堆擺的小山似的高度,已經被她吃了一個角。
作為主人公的她,心裡正心慌不已,隨著夜色深重,心裡的那種慌亂便更加強烈,而她,正在用外界的誘惑,例如吃,來緩解自己疑似婚前恐懼症焦慮過度的心靈。
因此,她並沒發現門檻中輕緩踏入,頓了會後,又匆忙收腳的墨堯真。
墨堯真作了個手勢,那人黑衣襤褸,臉上還有著血珠痕跡,也不知那是別人的血還是他自己的,深紅亮眼的血色在月夜下燭火間,異常明顯忽閃著屬於它暗幽紅魅的光波。
那人近身前來,與他低聲言語了幾句。
霎那間,墨堯真眉頭緊鎖,深邃迷人的眼眸,隔著那微薄的窗紙,在看那紙窗透過屋中的明亮燭光,將那熟悉的身影清晰勾勒出呈現在他眼前。
注視了良久,似怕那影子受到驚嚇般,他輕緩柔翼的伸出手來,隔空撫上那腦海中明朗又清晰的容顏,對著那空曠院子紙窗折影,微笑說了句,“等我回來。”
笑意收攏,他與黑衣人飛躍離開,始終沒有進屋與他新婚的夫人,言語半句噓寒一分。
當小山般的桂圓被她消滅了一半,漆黑的果核與賴杏的桂圓皮堆了半邊桌子,她心中的那種慌亂不安不減,反倒越吃越火大。
還有那空寥的府中,好似很久都沒聲音傳來,就猶如一府金碧華麗的高牆大院,卻無人駐足低語類的不對勁。
蘇若將口中的果核拿在手中,又小心輕巧地與它同類堆到一起,抽了袖中的手帕,將手裡的甜汁蜜漬一一擦去後,將帕子就著扔在桌上。
然後起身在院中繞了一圈,也沒個人影聲音什麼的。
她站在院中,平靜無波望著院門通往外面的方向,腦海中正在進行激烈的角逐與猶豫。
她在腦海中自動生成的辯論幾方中,來回踱步,最終在那越來越高漲的一方中停下,將它揪起來像是也同意它所說的出門去一般,然後再將其餘幾方一一拍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