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械聖您醒了?!”
“械聖您怎樣?!”
械聖創造的飛行板,因為飛行機制的問題,只能夠成為離地數分米的代步機器,無法自由飛上高空,所以他們與地面的距離都不遙遠,一道道人影注意到械聖醒來,立馬一邊急忙撤退,一邊『操』控著飛行板,欣喜若狂地圍攏上來。
陳夢雨滿身都是血,這些血不是外來的血汙,而是全部來自他身體內裡,原本看起來有些圓潤的身體已經因為失血而顯得乾瘦,整個人的氣息更是萎靡到了極點。
由他打造的飛行板極其穩定,但也偶爾會有稍微的顛簸,這些細微的顛簸裡,他的身軀彷彿都要像是損壞的戰械一樣散架。
械聖沒有回話,虛弱地眼睛也沒有看他們,而是看著側邊,被宇文化狼揹負在身上的皇唐歡。
皇唐歡趴在宇文化狼寬闊的後背上,虛弱的眼神,也在看他。
兩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人之一,可此刻的兩人都很虛弱,虛弱得不像巔峰強者,而像是他們剛認識,那還帶著幾分羞澀面貌的時候。
這些回憶在這時候不合時宜的出現,械聖不禁笑了起來,笑得很美好,身體傷勢的關係,也笑得很勉強,但是依然要這麼倔強地笑給她看,證明自己很好。
皇唐歡沒有說話,更沒有力氣去做什麼動作,可是一雙少女般好看的眸子裡,淚光慢慢地閃動了起來,心裡,更是有如錐扎。
他是她的他,她卻不是他的她,可是並不影響她對他的瞭解。十多年前她就認識他,她就知道他就喜歡她,她雖然不喜歡他,但是她知道他的許多『毛』病。
他這時候越是這樣,她越是清楚,他不行了。
陳夢雨咳嗽著,血沫好像星辰一樣在夜空中飛舞,也像是他此刻微弱得隨時會飄散在風中的意識,努力回眼看著聯邦的一眾強者,微聲道:“之前請命去阻攔神玄帝的人我沒有阻止,因為確實有意義,可是你們不用再去了,因為已經夠了,神玄帝已經追不上來了。”
械聖的計算,自然是世界上最強大的計算,他說足夠,那就是足夠了。
所有逃亡的人們繃緊的身體都陡然感到了無限的輕鬆,好幾位甚至只感覺雙腿一軟,摔下貼著體面飛行的飛行板徑直跪倒在了地上,不過又立馬被其餘人攙扶起來繼續向北逃亡。
這是好訊息,可是沒有人歡呼,反而因為不再擔憂短時間的安危,而有時間和精力去陷入了今日導致的長久的危機帶來的恐懼裡。
人人面『色』蒼白。
今天他們也折損了大半的強者,面對氣勢如虹也如龍的強大神風聯邦,他們孱弱得宛若病貓。
他們幾乎所有的天才學生都在今天死了——凡是前來天涇嶺的,沒有一個例外。
少年天才未來當然還會有,但是誰知道,現在這個模樣的聖土聯盟還有沒有未來?
所有人都沉默著,和這夜晚的天空一樣,死一樣的沉默;瞳孔裡,也和這片天空一樣,死一樣的黑。
械聖的眼睛裡,出現了更多的不甘和悲哀。
但是他知道,很多人把他當做聖土聯盟的神明,最不能出現這些情緒的人裡,他就算一個,這個時候的情況,更不允許這一點,所以這些情緒在他微弱到光彩都快熄滅的眼睛裡一劃而逝。
“只要聖後還活著,什麼事情都未必。”陳夢雨安慰道。
人們紛紛看向了皇唐歡。
她並不高,甚至可以用嬌小形容,趴在宇文化狼的後背,因為孱弱更是宛若一隻小貓,可是這十多年的時間裡,她向聯盟證明了,她的確是有能力帶領聯盟的領袖。
誠然,只要她還活著,聖土聯盟就還有希望。
“聖後萬歲,聯盟不滅。”
不知道是誰突然說了這樣一句。
“聖後萬歲,聯盟不滅。”
緊接著所有人都開始低頭誦『吟』。
細微的聲音從他們有些哭腔和沙啞的喉嚨裡傳出,連成一片,好像某條於這片黑山惡地裡艱難流淌的溪水,別樣的悲壯,也別樣的讓人心堅。
皇唐歡這雙泛淚的目光,則始終落在陳夢雨的身上。
陳夢雨滿意地微笑了起來。
他接著咳嗽著,身體裡那些放肆的雷霆意,開始更加兇狠地蠶食他的經脈,還有他即將枯竭的意識。
他又看向了他們所有人,還有那面那片光彩照人,匯聚了密密麻麻星辰的天空,虛弱的聲音用力地傳遞著,“我應該為聯邦做很多的事情,但是很遺憾,我做得不夠多。”
鬼流淚微微垂頭道:“械聖你不要再說話了,注意您的傷勢。”
陳夢雨彷彿沒有聽到,搖搖頭,仍然自顧自地說道:“我還有很多事情想做,但是可惜也都做不了了,回頭看看自己這麼多年,貌似也沒能給聯盟留下什麼,就連一個能繼承衣缽與意志的徒弟也沒有。”
微弱的聲音和帶著淡淡絕望氣的話語,讓所有人都開始意識到他這番話的意義,一位位的臉『色』,都開始浮現出震驚和不願接受的悲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