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頃刻之間停了下來,能夠聽清楚寒續與鬼棄之間戰鬥產生的轟鳴。
已然變成了廢墟的半座城宛如一張燒焦的廢紙,而黑灰、火燼與濃煙之中,因猛烈的戰鬥而在其中飛速穿梭的兩道身影,像是在這張廢紙上的鬼畫符。
垮塌了一半的樓房底下,寒續重重一踏這根危危樑柱,大柱一震,上面頃刻便裂開了一道蛛紋,而寒續前撲的身影則一記沉入雷霆的鞭腿,轟在了鬼棄的身上。
剛才的狂野戰鬥之中,已經讓鬼棄身上的黑袍襤褸,體內更是翻江倒海,他無法相信為什麼一個剛剛邁入中等品階的武者速度可以快到這個地步,這自然不是境界上的原因,而是武學的原因。
他的雙臂交叉護在身前,寒續便一腿轟到了他的臂上,鬼棄盾牌一般結實的雙臂卻被這一腿砸得撞入了自己的胸膛,緊接著身形暴退。
猛然將半空中旋轉的巨鐮朝側面一家院子的牆壁丟擲,死死抓住鎖鏈,巨鐮將半面牆壁都為之摧毀,鎖鏈也在他手中難以握緊的極滑,而他的身形才在其中穩定了下來。
真正穩定下身形,才能注意到他眼中的綠『色』光芒已經黯淡了許多,在他自己的感知裡,他這依靠縮元之氣換來的生命也已經走到了末端。
然而對於本就不怕死的他來說,死亡並不是此時此刻他最關注的東西,而是為什麼這麼短的時間裡,滅世主便能夠從當初黑杆白旗那樣的人都能輕鬆對付的人,變成此時此刻這個正面戰鬥已經可以完全對抗自己?
死裡逃生,便是從地獄之中走了一遭回來,現在臉上殘留著血痂的寒續,在鬼棄看來比任何時候都要更貼合“滅世主”這個詞。
寒續沒有停緩,立即再度向他猛攻而來。
暴怒讓他變成了一隻野獸,一隻怪獸,一隻三百年前在城市之中夷城饕餮的怪獸!
轟轟轟——
寒續密密麻麻的腿影對著鬼棄狂攻而去,比起此前戰鬥時候各種戰鬥技巧的使用,此時此刻寒續的戰鬥方式便是純粹的速度碾壓!
他在發瘋,他在若暴雨襲城一樣的方式發洩自己心中的痛苦和憤怒!
而這是步入了中等武師的他,才能做到與掌握的存在!
噗噗噗——
口口鮮血若狂雨打浪一樣從鬼棄的嘴中吐出,這些在他體內便已然靜止的鮮血,此時此刻從他的嘴裡吐出,不單單是沒有熱度,甚至還透著冰涼。
寒續一聲怒喝,從上空重重一腳塌下,踏在鬼棄的頭頂上,這位往日呼風喚雨的堂主,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去死。”
寒續沒有怒吼,而是輕悠悠地說了這麼一句,而後一腳踹到他的胸膛。
巨鐮還勾著牆壁,身上還綁著銀『色』鐵索,所以他的身軀沒有直接被踹飛,而是像一個鐘擺一樣以地面為鐘面旋轉,環繞開去。
寒續的眉頭不由蹙下,自己如此狂暴的一番進攻,完全沒有給他半點還手的時間和空間,常理而言這樣的一番進攻之下他怎麼都應該重傷到爬不起來才對,然而因為縮元之術的存在,半生半死的他,竟然陷入了一種打不死的狀態,還安然無恙。
寒續蹙緊眉頭,意識到自己應該轉換戰鬥的思路。
鬼棄的身影拉開一個圓弧,從另一側的房屋之中撞了出來,跪倒在了街道中央。
“噗——”
一口冰涼得好似要結出冰渣的血從鬼棄口中吐了出來。
不過他還是沒有立馬死去。
剛剛停歇了片刻的爆炸此時再度轟鳴了起來,不過爆炸沒有出現在這裡,反而是出現在了炮堂駐紮的位置,他頓時想知道了炮堂又發生了什麼。他身軀不禁開始顫抖。本來便因為寒續能夠逃脫出教主的天掌而感到震驚的他,這個時候不禁對於滅世主的力量有了更高漲的畏懼。
而因為自己現如今已經也是半死之人,所以這種畏懼的情緒在已經沒有了血『液』流淌的心裡顯得分外空洞,好偌已經置身地獄。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他看向一躍躍過燃燒的房屋,出現在這一面的已然人去街空,屍橫遍地街道上的寒續,不可置信地怒吼道。
他們是知道了滅世主的現實身份,但是卻並不知道更多里層的秘密,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夠在這樣的年紀,這麼強大,還能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方式存活下來!?
寒續沒有回答他。
白帝的秘密只屬於他和王眸眸……現在還多了白琉衣,除此之外整個世界都不可能知道的事情,便是他和王眸眸最裡層的秘密。
寒續將一塊磚頭踢向鬼棄,以他最冷的聲音道:“殺你的人。”
磚頭嘭地一聲砸到鬼棄的頭上。
疼痛在他的額頭上傳開,不過卻並無法讓他感到那種讓人難受的痛楚,而是僅僅能夠意識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