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不知路吹那等姿態的男子何其難見,從來不信世間有那般痴情的男子。
哪怕偶遇了,那也不過是她生命中一個匆匆過客而已。
不久,路吹以大能的身份,進入趙府,成為了異姓家老。
那夜過後,第二青樓多了一個新的恩客,他氣魄非凡,胸襟廣博,風度淵雅,出手闊綽,一見就明白是滿腹經綸、學富五車的高雅文人,旁人都敬其為路公子。
那路公子每回到第二青樓獨教李秋水相陪,哪怕不湊巧,有人先行有約,他每次有空餘閒時,也不作第二人選,只默默端坐靜待。
李秋水自此多了一位儒雅的朋友,她明白他是路吹,是文當曹鬥、才華橫溢的飽學之士。
卻從不知這也是那位搭救過的滿身泥濘的旅人,卻不明白這也是那位為了她,被打斷了二十多根肋骨的年輕氣盛的青年。
他同其餘恩客不一樣,每天到這裡,只同她聊天。
他見多識廣,海說神聊,奇聞異事,精怪妖鬼,每回都不帶重複的,似乎永遠都講不完,總是令她笑得花枝亂顫。
李秋水沒有什麼話,只是安靜的傾聽那些神乎其神的故事,從來也沒想過那些都是真實的事件,也從不認為故事的主人公始終站在她的身前。
她是內向的性子,往往路吹說得口乾舌燥,她只應對幾句,就講點雞毛蒜皮的小事。
但她卻清楚他聽得認真,耐心無比,他喜歡一切與這女子有關的經歷,為的不是那隻言片語,而是與之有所聯絡的女孩。
那時候的他們啊,還不知道,世上有一種愛情,也如同他們一般的默契。
李秋水從不認為會有這樣一個人,能夠與她分享那段苦難的經歷,讓她傾訴那些黑暗的過往。
她開始講到她打小父母雙亡,從不曾得到過一點一滴的關懷,路公子只道:“人活著,總有這樣那樣的挫折,不必在意”;她講著十二歲的時候照顧他們的奶奶去世了,她和羽弟、起弟三個人掙扎度日,路公子扼腕嘆息;等她說起自己踏入青樓,幾人生活條件略帶改善,但隨著羽弟重病一場,開銷極大,日子又開始難熬時,路公子無言以對。
過了半月,她清楚路吹才貌雙全,足智多謀,修為絕頂,權力、財富都唾手可得,卻是每日每夜不斷的遭受良心上的痛苦與折磨,就對他十分的同情。
她是斗筲之人,素來寒腹短識,也不清楚怎麼勸說才好。她常常只道:“不要太難過……”就不再往下說了,怕暴露自身的孤陋寡聞,而不配再與這樣才華橫溢、丰神俊秀的公子說話,故每次都是淺嘗輒止。
她卻不明白路吹每天和她獨處的時候,總是望著她的雙瞳,那雙瞳孔一直是清澈晶瑩,路吹這些日子始終困擾於心的痛苦,內心那些不堪的掙扎,就在那裡被滌盪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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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女三男裡,個個氣質獨特,如淵似龍。
一個是高高瘦瘦的武師模樣的男子,他一身便利的武士服,手持折刀,正襟危坐,一絲不苟,宛如一位上了年歲的老學究。
但刀削斧鑿的臉上,流露的是一抹令人為之動容的慎重。
另一個男子,手裡握著一把千葉鐵骨扇,頭戴一頂大紅帽,臉頰掛著和善的笑意,一看便讓人心生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