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單單是這個問題,”許霜降急道,“老趙今天在家裡摔了一跤,去醫院了,今晚苗圃沒人值班。”
“啊?怎麼這麼不巧,什麼事都擠一塊了。許姐,你先頂一頂,我馬上給二勤打電話。”
許霜降站在管護房門口,打完電話,焦慮地等了一陣。天色已全黑,蚊子嗡嗡嗡地,一群群地繞著她,就這打兩個電話的功夫,她就被咬了幾口,手上腿上都癢起來。
許霜降跑進屋內,拿起自己的寬邊涼帽,使勁往全身拍打。
這間屋子,和隔壁趙大爺的值班室一樣,都堆滿了工具雜物,甚至比趙大爺那間還堆得滿,沿牆全部摞了一袋袋的培養土,只開了一扇門和一扇窗,在窗前支了一張桌,抽屜裡放了紙筆之類,給阿姨們平時記錄用。
這桌子原是小范過來時的辦公桌,如今許霜降的包和電腦放在上頭。她今天下午和阿姨們交流完後,在這屋裡寫檔案,條件是挺艱苦的。裡頭沒按空調,只有一臺風扇,把她熱得夠嗆。
許霜降的手機響起來,是顧二勤的。
“喂,許姐,你那邊怎麼樣?”
“還好。”
“那麻煩你暫時等一等,我過來接你。”
“晚上誰來值班呢?”
“我來吧。”顧二勤樂呵呵道。
許霜降暗忖,顧二勤過來接送她,還得再回來值夜班,真是夠辛苦的。
她等著無事可做,索性做了一回敬業員工,繼續編寫檔案。
忍著空肚子,還要和蚊子周旋,許霜降在電腦前坐了半小時,便覺非常難熬,她起身蹦跳兩下,望出去,窗外墨墨黑了。
許霜降拿了紙,鎖了門,戰戰兢兢去上廁所。
廁所建得很雅緻,白牆青瓦甚至挑了飛簷,一如公園裡的小榭,卻是公共廁所,離她這處起碼要走五六分鐘。
水泥路上只有她噠噠噠的走路聲,這條並非園區主幹道,只在廁所那裡才豎了一根燈柱,發出黃黃的光。
許霜降一路過去,別家的大棚也都靜靜地伏在黑夜裡,沒有什麼人蹤。
她越走越快,進到廁所卻怕了,神經質地將裡頭每一個小間都推開查視一遍,然後仰頭將屋頂四壁全都看過,洗手時盯著鏡子,特別害怕背後突然轉出什麼來。
回程自不必說,她幾乎不顧形象地連奔帶跑。
快到自己的管護房時,許霜降長長吁氣,但轉眼就猛然一驚,她在路上瞅向那扇窗,裡頭點著一隻亮白色節能燈,可說是一目瞭然。先前她坐在窗前,若是外面的人看過來,那真是非常扎眼。
許霜降望著四周,再瞧瞧大棚旁邊的那塊林地,樹冠在黑暗中連成一片,讓人心生滯壓之感。她慌不迭竄進管護房,關上門,站了片刻,瞄瞄那扇沒有窗簾的光玻璃窗,咬咬牙,把燈給熄了。
她縮坐在窗前,融在黑暗中,目不轉睛地盯著窗外那條水泥路,這情形,真是防賊的比做賊的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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