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池晚上到家,臥室的門如往日一樣,透出黃暖的光。
他站在房門口,朝裡望去,許霜降從窗邊椅子上抬起頭來。
這段時間,許霜降變得說話很少,她非常靜。她要睡前,提醒陳池從衣櫃裡取換洗衣服,有時候用手機發訊息通知他,偶爾會開腔說兩句。陳池每天從這少少的話裡,聽出來她的嗓子越來越正常,又和以前一樣柔婉。
但她不愛說話了。
未到許霜降就寢時間,陳池若是進臥室,總看到她坐在窗邊椅子上,有時候看書,有時候看電腦。他如果加班回家晚,臥室門就關上了,那是她歇下了。
似乎從病裡帶出的習慣,她現在睡得很早,也很多。這作息不錯,陳池也是支援的,康復總是離不開休息。
所以,算起來,這些天許霜降在家裡不是安靜坐著,就是安靜睡覺。
“霜霜,你向顧一惟提出辭職?”
出乎陳池意料,許霜降接話回答:“是的。”
“為什麼呢?”陳池坐到床沿。
許霜降指指床頭櫃。
陳池側頭一瞧,兩份檔案放在上面。“審計報告?合同?”
“你先看一下。”
陳池瞄一眼許霜降,低頭認真翻開。畢竟是夫妻,他不問許霜降為什麼把公司的資料拿回家給他看,抬頭開腔就道:“表面看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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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一惟在申請一項扶持資金。”
“他提過。”陳池道,“很早以前就提過,我說這是好事。”
“合同是假的,我們從來沒有生產銷售過這樣的產品。”
陳池擰起眉,再次翻了翻合同:“他叫你負責申請工作?”
許霜降點點頭。
陳池立即道:“我去和他說,這件事你不做,他如果一定要做,讓他找別人去做。”
“不必了,我已經決定要辭職。”許霜降盯牢了陳池,“於會計的賬目這裡,你插手過沒有?”
“沒有。”陳池柔聲道,“我和顧一惟有約定,我只投資金,拿股份分紅,不插手管理工作。”
“那你們經常一起……”
“只是男人之間的應酬活動,哦,很普通的,吃個飯喝杯茶而已,偶爾會談到你們公司的一些動態,但不會很具體。”陳池瞅瞅許霜降,“他以為你會對我說。”
許霜降垂眸,陳池這樣的回答讓她放心。“於會計這樣做假賬,可以嗎?”她輕聲問道。
“未必。”陳池搖頭道,“不會全部假,走賬是真的,稅務憑證是真的,客戶企業也是真實存在的。”
“除了產品。”許霜降低嘆道,默然片刻,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做過這樣的事嗎?”
“沒有。”陳池露出一絲笑意,“我們這個工種,有時也算是高危職業,我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