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蒼走進來的時候,連劉長都被嚇了一跳。
年過百歲的張蒼,此刻遠比安靜躺著的夏侯嬰要更加瘦弱。
劉長瞪圓了雙眼,“老師,如此寒冬,您怎麼...”
張蒼的眼眸裡閃過了一絲悲哀,他搖了搖頭,“無礙的...我倒也還硬朗。”
在劉長的扶持下,他也行禮祭拜了夏侯嬰。
“夏侯將軍少我很多歲...他不在了,老夫卻還活著。”
張蒼喃喃著,“我已經沒有什麼活著的友人了。”
因為是寒冬,張蒼也不能在外待太久,祭拜完成之後,劉長就派人將他送了回去。
還是不斷的有人前來,劉長卻緩緩坐在了夏侯灶的身邊。
“灶...”
劉長的手搭在了夏侯灶的肩上。
夏侯灶猛地抬起頭來,看向了一旁的劉長,他彷彿驚醒了一般。
“陛下....”
“我今日駕車在長安外轉了十餘圈...沒有一次翻車。”
劉長點了點頭,“我聽說了。”
“我駕車很快,騎兵都沒有追上...就圍繞著長安,一路飛馳...很多人都看到了,我駕車很穩當...駕車極快,四匹馬拉著,我控制妥當,騎兵都沒有追上...”
夏侯灶的手比劃著,嘴裡不斷的重複著一些詞語。
劉長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陪在他的身邊,聽著他一遍遍的講述著自己今日的壯舉。
劉長在這裡待了整整一天,甚至到了晚上,也陪在了夏侯灶的身邊。
夏侯灶沒有跟兒子那般嚎啕大哭。
他看起來相當的平靜,儘管言語有些混亂,可臉上看不出半點的傷心。
這讓很多來人都為之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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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視孝行的大漢,家裡舉辦了喪禮,往往都是震耳欲聾的哭喊聲,哪怕哭到力竭,也要哭下去,表示自己的孝順與不捨,哪有夏侯灶這樣一點眼淚都不掉,還在不斷與眾人聊天的。
他坐在那裡,彷彿這裡的一切都與他沒有關係。
只是,當那些人想要上前提醒的時候,卻被一旁的皇帝給逼退了。
皇帝的眼神看起來非常的冷酷,讓他們完全不敢多嘴。
夏侯灶還是正常的吃吃喝喝,甚至吃的還比以往要多了些,只是沒有再喝酒,喝了些水。
直到將夏侯將軍下葬之後,這府邸方才沒有了前來祭拜的賓客。
群賢們坐在了內屋裡,聽著夏侯灶講述著騎兵和戰車的事情,他們皆皺起了眉頭,面面相覷。
夏侯賜在哭了無數次之後,眼淚大概也哭完了,這些時日裡,他的臉上終於再次出現了笑容,跟著劉賜他們聊著天,不再是那麼的悲傷。
而夏侯灶卻還是這副模樣,既算不得開心,也算不得傷心。
“灶啊...你且先休息幾天,好好休息幾天吧,過幾天,我們再來看你。”
眾人一一起身,也準備離開這裡。
當劉長走到了門口的時候,再次回頭,抓住了夏侯灶的手,“灶...還有一件事,你阿父的爵位...伱是長子,跟亞夫不同,你要考慮清楚,是要你阿父的汝陰侯,還是要自己的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