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點了點頭,隨即說道:“舅父是善終,阿母不必太多感傷...有一件事,我也不知該如何跟阿母說。”
看到劉長有些遲疑的模樣,呂后很是不悅,“你要誅殺太上皇不成?”
“啊?當然不是。”
“那你還扭捏什麼!”
劉長沉默了許久,方才說道:“舅父要運往單父安葬,朕發現...呂祿這些人為舅父準備了很多的陪葬品,數個馬車的金,帛,甲冑,軍械,甚至還有戰馬,各類的玉器,銅器,鐵器,連下葬時穿的都是金縷玉衣...唉...阿母啊,這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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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種時候說這個也不太好...可是,這並非是罕見的情況。”
“大漢厚葬之風,就連很多貧苦人家,生前捨不得吃穿,都要作為陪葬品在死後享受...那些徹侯之類,就更是離譜了,我兄長下葬之時,他的孩子們為了顯示自己的孝順,就要用金來做成甲冑,作為陪葬品....”
“這種風氣,不能再縱容下去了。”
“大量的物資都被埋在了土裡...這實在是太浪費了。”
劉長說著自己的想法,又偷偷看了阿母一眼,說道:“我知道阿母很愛舅父,不過,這件事要禁止,只能是從我的近親開始,若是這次我不反對,以後再下令禁止,他們就會憑藉著自己的身份,憑著朕的喜愛而輕視薄葬的律法...”
“朕準備下令,禁止厚葬...就從舅父開始,朕死後,也絕對不會攜帶太多的陪葬品...以身作則。”
聽著劉長的話語,呂后卻緩緩瞥向了他。
“你舅父逝世了,所有人都在為這件事而傷心,你卻在想著厚葬之風的事情?”
“啊...是這樣的。”
沒想到,在劉長承認之後,呂后並沒有半點的憤怒,那還有些落寞的眼神,頓時也變得溫和了起來,她看起來相當的欣慰,“你應該早點登基的。”
“你終於開始用一個皇帝的眼光來打量周圍了...你說的很對,厚葬之風,本就不妥...你想的很久遠,我都不曾想到這一點...你就下令禁止吧,若是你舅父那邊,有人反對,我會說服他們接受的。”
呂后真的是非常的開心,厚葬這件事,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看來自家孩子終於是長大了啊,正如劉長所說的,當今厚葬之風越發的盛行。西漢的厚葬之風,那是後世不敢想象的,西漢初年,國家窮的一塌糊塗,廟堂裡都找不出六匹同色馬,那六匹同色馬在哪裡可以找到呢?可以在地下找到。
百姓沒有鐵器製作農具,那鐵器可以在哪裡找到呢?可以在地下找到。
西漢的厚葬,一度達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光是黃金,那都是成噸成噸的下葬,導致後來黃金都不夠了,金從黃金變成了黃銅。
歷史上的文帝就曾看不下去這種厚葬之風,以身作則,不過,文帝不曾下令薄葬,他只是透過自己的行為來倡議薄葬,文帝的魅力支撐了兩代,到他孫子的時候,厚葬之風一躍而起,變得更加誇張...這種風氣一直持續到了漢末,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人妻控下令禁止厚葬,他的兒子也繼承了他阿父的這一點,經過他們的努力,方才有所改善。
因此,當劉長旗幟鮮明的提出了薄葬的時候,呂后頓時就想到了很多,原本因為建成侯而悲傷的心情,也好轉了很多。
兒子有出息,對於大漢的天下,她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擔憂的了。
劉長咧嘴笑著,呂后針對劉長的想法,也提出了不錯的建議。
當劉長與她商議完成,得意洋洋的走出了長樂宮的時候,張釋之正等著他。
“陛下,太后可允許了臣的提議?”
“本來是沒有答應的,經過朕一番據理力爭,又提出了很多朕自己的想法,她才同意了我們的提議。”
張釋之沉默了片刻,古往今來,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跟大臣們爭功的君王,哪怕是夏桀商紂,雖然無惡不作,可也沒聽說過把大臣的功勞佔為己有的,可以說,在某些方面,大王已經是達到了令夏桀商紂都自愧不如的程度,在桀紂模仿大賽上,他們也只能拿第二。
不過,倒也還好,大王除了有點貪功,有點好排場,有點殘暴,有點好酒肉,有點不講理,有點蠻橫,有點好奉承,有點.......................之外就沒有什麼缺點了。
儘管如此,可張釋之還是不介意大王的這一點點缺點的,畢竟,自家大王的優點就是能聽取任何有用的建議,就比如自己這個薄葬的建議,也就是自家大王能聽得進去,換個皇帝來,要麼就是拒絕,要麼就是鼓勵一番自己的心意,並不會真的下令去執行。
因為厚葬之風盛行,幾乎所有的諸侯,徹侯都是如此,制止他們薄葬,那簡直就是公然叫板天下所有有權勢的人,沒有一定的威嚴和實權,壓根就辦不成這件事。君王的權力大小,跟制度有關係,可跟君王本人的關係其實也很大。
同樣的制度,劉盈可能做不到,歷史上的文帝可能也勉強,可劉長就能做到了,這倒不是說劉長比文帝的手段更強,主要就是劉長夠昏庸,沒啥不敢做的,也不去考慮後果。
張釋之還是挺喜歡這樣的君王的,只要能實現自己的志向抱負,這功勞就是全部給與大王又如何呢?
“陛下!那我們什麼時候推行呢?”
“今天就推行,幫我去找三公!”
“唯!”
張釋之就喜歡大王這雷厲風行的風格,絕對不拖延,想到了就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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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長坐在厚德殿,面前堆滿了肉,大快朵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