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時,墨家一分為三,分秦墨,楚墨,以及齊墨。
其中,秦墨是搞機械的,齊墨是講道理的,至於楚墨,一邊搞機械,一邊講道理,只是,他們不太喜歡用言語來講道理。
而前來行刺劉長的這位墨者陳陶,顯然就是正宗的楚墨。
齊墨消亡的最快,接下來秦墨也隨著秦朝一併消失,唯獨楚墨留了下來,雖然留了下來,可其實上他們也死了,他們放棄了墨者的堅守,逐漸成為了後來漢朝的一個全新群體,也就是所謂的遊俠。
誰能想到,漢末那些以武犯禁的遊俠們,起源居然是墨家呢?
陳陶聚精會神的說道:“我的兄弟們啊...分別是分佈在...”
劉長認真的聽著,陳陶說著說著,忽然意識到了不對,他猛地叫道:“奸賊!我是不會出賣我的兄弟的!你休想將吾等一網打盡!”
“我是不會中了你的奸計的!”
劉長無奈的看著面前這個墨家的大傻子,難怪會給蒯徹當門客,難怪楚墨會沒落。
劉長眯了眯雙眼,忽然想到了什麼,他看了一眼被捆著的另一個囚犯,故意板著臉,兇狠的說道:“我聽聞,墨家講的就是一個兼愛,一個非攻...不許傷害無辜,否則,就是國法赦免,楚墨也不會饒恕。我看你們都是樵夫打扮的,你若是不幫我抓住那些人,我就下令親兵,將長安周邊的所有的樵夫都給砍了!便是錯殺了幾個,也能全滅你們!!”
陳陶瞪大了雙眼,他看著面前這個兇殘的惡鬼,指著他,渾身顫抖著,驚懼的罵道:“你怎敢...怎敢如此...”
“我有何不敢?我六七歲那年便敢持劍殺蒯徹,八歲就敢在縱火建成侯府,整個長安,誰不知我的惡名?誰人不懼?別說樵夫了,你再不召,我現在就派人,將沿路的行人全部殺死!”
“你說是不說?”
劉長臉色猙獰,凶神惡煞,將被寵壞的紈絝的殺人不眨眼的紈絝角色演繹到了極致。
“你是要保住你們楚墨的命,還是要保住整個長安百姓的命?啊?你說不說!”
劉長逼近陳陶,手裡的劍拍打在陳陶的臉上。
陳陶驚恐的看著他,他不敢相信,世間怎麼會有如此殘暴的人,自己方才居然是被他所欺騙了!誤以為這是個好人,沒成想,卻是個這般兇殘的惡鬼!
此時的楚墨,雖然已經逐漸走向了極端,卻並沒有完全放棄作為墨者的堅守,他們有著自己的道德底線,不太靈活的那種,而陳陶的老師,就曾為了保護一個村落不受劫掠而英勇戰死。
他們不傷無辜,若是其中一人殺害無辜,哪怕他是鉅子的兒子,也會被其他墨家追殺。
陳陶嘴唇顫抖著,眼裡滿是絕望,被劉長逼到了絕路。
“我給你說,你要是自殺了,我可是也要去殺人的,就看你有什麼顏面去見墨子!”
此刻,那位被捆綁起來的墨者忽然叫道:“兄長!便是死,也不能汙了楚墨之名!我們都願意與您赴死!”
劉長一愣,好嘛,合著不是面前這位是大傻子,是貴學派都是這個德性啊。
“好,來人啊,將這廝給我放了...你現在就去把你那些同門都給我找來,少一個,我便殺一百個無辜的樵夫來代替!”
那人被甲士鬆開,朝著陳陶行禮,轉身便恨恨的離開。
等到他走出了不少,劉長猛地看向了一旁的劉不害,“還愣著幹啥,派人跟蹤他呀!一網打盡呀!”
劉不害一愣,看不出,我們這大王還挺機智呀!他急忙叫來了兩位甲士,低聲囑咐了幾句,便讓他們離開了,隨即自信的說道:“大王,這兩位都是當初跟隨過我的老人,追蹤抓捕這件事,他們最是熟練!”
在一旁的陳陶勃然大怒,罵道:“狗賊安敢如此折辱我墨家?我墨家豈會怕死不來?”
劉長瞥了他一眼,“你再罵,我就殺盡長安樵夫!”
陳陶雙拳緊握,死死盯著劉長,咬牙切齒。
就這樣等待了許久,劉長都已經吃過一頓飯了,遠處才出現了一夥人,浩浩蕩蕩的,共計有二十來人,這些人都是農人打扮,臉色堅毅,昂首挺胸,當然,他們的威風勁沒能維持太久,劉不害看到他們,直接就帶人將他們綁了起來。
所謂的遊俠之勇,在五百甲士面前,啥也不是。
在他們被捆綁起來之後,那兩位前去跟隨他們的甲士跳了出來,苦笑著說道:“他們相聚之後,就馬不停蹄的趕來了,我們一想,也沒必要去抓他們了,索性就一路跟在他們身後,確實沒有一個退縮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