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做到萬無一失,有禮有節,一拍腦門就是乾的唐敏德派出四輛豪車去工作室樓下接人。
八抬大轎算不上,但那車的價值加在一起也相當有誠意了。
傍晚,四臺黑色賓士g65一字排開,為首的那輛,坐著護駕有功的顏助理。他現在底氣和脾氣都比以前更大,確實不需要親手上樓逮人了。
兩個西裝革履的彪形大漢得了號令,鞋跟梆梆地敲著水泥地,一陣風似的推開了工作室大門。
彼時連松雨正在幕間休息。她篤悠悠地坐在高腳椅上,窸窸窣窣,專心致志地啃著一隻大號黑椒雞柳三明治。日理萬機的連修然今天不管飯,她連泡麵都懶得衝,索性在樓下超市裡買了現成的。
大漢進了門,發現號稱當代藝術大師的工作室裡灰撲撲的,一派家徒四壁的蕭瑟景象,嘴角不禁輕蔑地一勾,直接把她一左一右地架著,蹭蹭地下了樓。
顏詠哲在車裡十分熱情地迎接了連松雨,他看到她幾乎沒怎麼吃驚的反應,知道那一套姑娘你別怕的說辭是用不上了。
“不好意思,我受了點腿傷,不方便上下樓,只好讓他們來請你了。”
寒暄完,他遞了一張餐巾紙過來讓她趕緊擦擦嘴。
“左邊,對,再上面一點。好了。”
指導連松雨擦完嘴,他指示後座的她繫好安全帶。這其實是完全沒有必要的,她被兩個大漢擠在當中,根本動彈不得。
“我們這是去哪兒?”
“去醫院。”
“哦!他總算肯見我了嗎?”
顏詠哲一聽這話裡的歧義,眉梢挑了挑,和駕駛座上的祁真對視了一眼。祁真默默不語,明白姓連的眼鏡男在背後陽奉陰違,挑撥離間,真沒幹啥好事。
但他什麼也沒說,畢竟那貨是自己的大舅子。說啥也不能得罪了。
車隊向醫院行進,在病房指揮花店員工佈置完畢的唐敏德同樣沒閒著。
為了在這方小天地裡製造出巴黎左岸咖啡館那樣的浪漫情調,這位看穿一切的老爹也稍微花了點心思。
既要有氣氛,又不能太娘,他揪著腦袋上本來就不多的頭髮,與兒子面面相覷。
“嘉輝,或者你不要穿這病號服了,上回你媽給買的那套hanro睡衣,深藍色的,多有型有款啊!”
“那樣也忒刻意了,就這病號服,才能讓她心疼不是?”
“你不懂,光靠女人心疼可憐施捨的感情,都是糊弄傻子的。你不能裝慫,聽話,我這就讓人給你去家裡取。”
唐嘉輝沒有反駁,他現在對唐敏德還是很服帖的。
“爸,那廚子今天真能來嗎?外頭傳言他脾氣可大,看不起暴發戶,會不會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你放心。是祁真親自去請的,他告訴我過程很順暢,沒有遭遇任何抵抗。何況脾氣再大,還能大過咱的拳頭嗎?”
“嗯。他辦事,我放心。”
“這就對了,不要胡思亂想。你記著,這世上無論再難搞的人,都是有死穴的,這崽子以為自己開個米其林餐廳就能在城裡平步青雲了,我怎麼能不給他上一課。”
“......老祁沒有打殘人家吧?”
“不至於。他做事有分寸,絕對不會傷到要害。”
唐敏德望著傻兒子的窘臉,左右看看,然後變戲法似的掏出個亮閃閃的粉紅色錫紙小方塊,塞進唐嘉輝手裡。
“爸......你給我這玩意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