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裡胡哨的菜名一道接著一道,以他的聲線報出來,堪比天籟之音。這男人實在應該去當夜間電臺主播,那副被天使親吻過的嗓子,低而沉,剋制裡隱隱帶一絲繾綣,她相信,不管來電聽眾姓名多麼接地氣,他都能念得色氣沖天。
“連修然,你是故意這麼唸的吧......”
“我是。”
呵呵。這個人面獸心的小崽子。
連松雨撂了電話,她忿忿地把手機拍在桌上,被他這麼一挑撥,她覺得自己根本等不到七點半了。
抿著嘴從幽靜的小廳走回充斥相聲廣播的廚房,連修然看到了搖頭晃腦傻笑的唐嘉輝,他正在給案板上的魚身塞薑絲。這是本城的一道瑰麗奇景,黑檤大佬兼安保公司總裁的他,長腿分立,貓著腰。為了精益求精,塞著塞著,連蘭花指都翹起來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電話打完了吧。激動不?瞧把你給喘的。”
“......小青菜洗了沒有?”
“連修然,你不要轉移話題。你在裡屋風花雪夜的時候,我一個人在這裡孤軍奮戰,菜洗了,蝦線挑了,連豆腐都焯了水,你還有啥不滿意的,儘管放馬過來。”
連修然點頭,用陰森肅穆的表情表示,他的馬一直都在深更半夜才放出來,並且只對她一個人開放。他慢條斯理地捲起襯衫袖管,然後抖開了黑色圍裙系在腰間,從廚房操作檯上拾起閃閃發光的廚刀,開始切黃瓜絲。
廚房裡的氣氛,很和諧。相聲鬧騰的背景音不絕於耳,你炒菜,我裝盤,你開瓶,我倒酒。
待到連松雨被兩位彪形大漢護送回家後,她發現此地一向寧靜優雅的氣場,突然變成了鄉野搖滾派對。
“回來了?再有五分鐘就能開飯了。”
這是很稀罕的事,橫著閃出來的連修然手裡抓著一把碧綠的歐芹,對連松雨微微露齒一笑。幅度不大,但足夠顛覆她的信念。
露齒......一笑。她眨眨眼,驚得下巴幾乎要砸到地板上。連松雨有點手足無措地對他回以笑容,在扶著牆換鞋時,惶恐地聽到了廚房傳出來的說笑聲。
一定是她開門的方式不對。連松雨摸摸臉,踩著拖鞋悄悄地沿著牆壁移向那歡聲笑語的廚房,豎著耳朵瞪大眼睛,她對裡頭飄出來的溫馨家常味百思不得其解。因為,她發現連修然居然對唐嘉輝說的笑話有反應......
而連宅內外泛著滔天妖異之兆,榮宅內外則越發沉重不祥了。
榮立誠出院時,前來送別的醫生和護士拍成長隊。男方陣營都鐵青著臉,女方陣營都咬著手絹。這位世子戰績赫赫,臨出發的當天早晨,還把一個姑娘堵在牆角,深情萬種地問她晚上有沒有空。
“榮立誠,我有空!你請我吃飯吧。”
“杜維你個......”
“哦對了,我還不忌口。什麼都吃。”
杜維雙手抱詾站在門口,對榮立誠投出凜冽的眼刀,瞬間瓦解了他高昂的興致。
七竅生煙的杜醫生把拳頭塞進褲兜裡捂好,他怕一個不小心,又把榮立誠那段遺失在風裡的愛情給打回來了。
“這藥對你簡直有奇效,別人吃了只想睡覺,你倒是更勝從前了。”
杜維瞥了眼榮立誠褲腰下還沒完全消退的風景。那款藏藍色的條紋ck睡褲,一段灰白相間的腰封低低地遮住他的半截人魚線,榮立誠躶著上身,佈滿小傷痕的胸肌結實壯闊到令人咋舌,他一隻手按在自己的腹肌上,對杜維笑得很邪。
“想當年你個正人君子在紐約,還有沒玩過的花樣嗎?杜維,你不要忘了,我雖然沒跟你面對面一起戰鬥過,但套房的門比紙薄,你在門那邊搞什麼動靜,我是一清二楚。”
榮立誠微微揚起下頜,無視杜維紅白交接的俊臉,用十分陶醉的表情閉上了眼睛。
“可惜昨晚你不在我身邊,否則我一定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新大陸。”
腦袋冒煙的杜維在回程途中醞釀著怒意,很快挑了個風和日麗的午後,將榮立誠近期做過的混賬事,一五一十地跟榮總裁彙報了,捧著杯子猛喝水降壓的家主當下就坐不住了。
諸君的擔憂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變成了事實。
因為死活也想不起來自己曾是個深情少爺的人設,榮立誠突然變回了那位夜夜笙歌,叱吒曼哈頓上東區的梟雄。他的魔爪,在朋友的海島生日會上伸向了二十出頭的酒店集團千金。椰林樹影映著夕陽,榮立誠把她從露天泳池裡撈出來,邊解泳衣的帶子,邊坦言他對她一見鍾情了。
曬出一身淡淡的古銅色回了國,榮立誠又在某個文化藝術之夜,和新晉的芭蕾舞團首席窩在駕駛座裡,嘗試高難度的合作專案。
他看著她在顛簸裡忽然垂落下來的長髮,眼裡有一瞬的失神。那頭烏黑髮亮的青絲,原本紮成了一個髮髻,它的氣味,於他是陌生的,但它莫名熟悉的形態,卻讓他無法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