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場相親失敗所帶來的後果,是顯而易見的。他今天可以踩了姑娘的腳,那麼明天呢。
只要他還姓榮,還保持單身的身份,配種的晚宴和飯局就永遠不會消失。
果不其然,不過三日之後,家中死活不信邪的爹和娘,便開始了廣泛撒網的猛烈攻勢。從二十到二十八,從猶抱琵琶半遮面到在俱樂部裡跳肚皮舞。想必那篇雜誌專訪給了她們很多靈感,在父母的鼓勵和安排下,他忽然成了本城最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之一。
“媽,這女的不行,她根本不喜歡男人。”
“我的天!你怎麼知道?”
“噢......我訊息靈通,什麼都知道......”
是了,他是怎麼知道的呢?因為在椰林海島三人行的時候,她對另一個妹子的熱情投入,超出了少東家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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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立誠必須承認自己這些年在海外造下的爛攤子委實很可觀,光是看精修過的照片他未必能認出來姑娘是哪家哪戶的,然而只要有機會聞一聞味道,他就曉得是在哪一年的哪一間酒店裡和她交流過人生。
在統共只得四間私人包廂的餐廳裡,他滴酒未沾,兩手抱著白瓷杯,像個老年人似的只喝熱茶。今夜,和從前並無不同,他必須時刻醒著神,才不至於擦槍走火,讓這表裡不一的小姑娘給生吞活剝。
“誠誠,你的嗓子越來越啞了。”
“嗯,很倒胃口吧?”
“當然沒有,你知道我一直都喜歡你的聲音。”
真叫一個後生可畏,撒謊的時候眼裡居然還能含著可憐兮兮的淚光,彷彿是在提醒他,她是散發母姓光輝的舊情難忘之人,是懷有救贖之心的當代瑪利亞。當初分手時那尷尬又血腥的場景絲毫不是問題,她不介意他對自己拳拳到禸的折磨。
嗅覺比視覺更靈敏的榮立誠,穿著服帖合身的法式襯衫,袖釦已經鬆開,十分男姓化的大手很自然地交握起來,滿臉都是嘮家常見表妹的悠閒。他和著名物流公司的千金面對面坐著,眼波流轉之間,他看到她滑過來一張房卡。
榮立誠其實是很失望的。
如果她沒有這麼做,或許他還可以開車送她回家。畢竟新人年年有,老人意難忘。一週三次的相親日程太過繁重,他縱有鐵打的身體,也實在扛不住了。榮立誠並不介意和她夜遊車河,他急需有人陪著,哪怕是站在橋邊抽一支菸也是好的。
唉......當真可惜了他這一番心意。
“誠誠,十點整,你來不來?”
她穿著雪白的香奈兒套裝,染成淺栗色的中發柔順地垂在耳側,輕聲細語,一點攻擊性都沒有。全然不似多年前在他位於曼哈頓上東區的寓所裡,伏在他腿上一臉潮溼的悽慘可憐狀。
榮立誠好整以暇地望著她,他記得那個勾魂的角度,在持續不斷的耳鳴聲裡,他揪住她後腦的頭髮,臂肌繃緊用力向下壓,強迫幾近昏厥的她再多做一些微小的努力。
那時,他對她說的是,他快要到了。
對,就是這樣,真乖,嗯,你真是太乖了。
你愛我嗎,誠誠。
愛,我愛你......小雨,我愛你。
有淚有血還有愛的回憶,和麵前的姑娘重疊在一起。他是精神病,他是這樣沒用的精神病。她的名字是魔咒,是毒藥,不分場合,不分時段,他只要把那兩個字低聲在嘴裡過一遍,心腸就忽然軟了下來。
榮立誠用修長的食指點住那張房卡,把它重新推回了她的手邊,姑娘眼神一暗,她急切地在半途截住了他的手。
“我要求不高,只一晚就好......不,一個小時就好。”
榮立誠笑了,他那張略顯陰沉的俊臉在室內曖昧的燈光下忽明忽暗,反手握住她,用很輕柔的力量捏著那雙無骨纖手,一開口就是無情又簡短的回絕。
“對不起,雪莉。我現在天天吃藥,早已經沒了從前的本事。”
“你......”
“走吧,時間不早了。假如你願意,我送你到酒店門口也可以。”
“......你還是忘不掉那個姓連的女人嗎?你瞧瞧她做出來的那些事!榮立誠,她心裡根本沒你,她就是個俵子!”
榮立誠鬆開手,很不以為意地笑出了整齊的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