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思是縝密的,表情是嚴肅的,手指的溫度嘛......已經涼下去了。
一旦有這副凜冽的眼鏡加持,他天性裡的斯文屬性不知為啥就有點退散。
她面前這張青白刻骨的冷漠俊臉,若是仔細看一看,還能品出纏綿而委屈的痴痴情意來。可惜她的暗黑屬性沒有弟弟強,這種玄而又玄的小心思,連松雨一時半會沒能體會到。
夜半被摸手,就打著他的頭要他滾嗎......?這種事以前可未曾發生過呀,她是個知情識趣的美人,哪裡會做出這等煞風景的事出來。她一直都主動摸他的!
兩個人一時都沒有立刻再發聲,而他那冷冰冰的指控,確實不是空茓來風的。
在婚書上簽字畫押完,把鋼筆蓋一扣的連修然認為這個包月包身的會員已然是搞定了。別管合法不合法,反正在他眼裡,契約締結後,夜夜笙歌就是理所當然的事。
然而他沒想到這次旅行回來都好幾天了,向來易推倒的美嬌娘依然沒有對他上下其手。
沒關係!山不來就默罕默德,默罕默德來就山。他不介意主動犯賤的。
誰知結果仍然讓他心涼......今天頭疼,明天腰疼,後天更了不得,才來過的月事竟再次造訪了。
大少爺的天都快塌了,君不見,一朝被調敎完,他就是認死理的男人。
在床下,她是娘娘,他是臣下。做飯沏茶兼按摩洗澡,所有能想到的討好他都給備齊。
在床上,他是帝辛,她是妲己。緩歌慢舞兼雲鬢花顏,所有不能承受的歡樂她都給他。
編排好的戲碼天天上演,他早就習慣了,假如一天不來一遍,他就難過得犯了癮,如萬蟻噬髓。如今她竟玩膩了這角色扮演的遊戲,想要他跪安一旁歇著去!
“這幾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總覺得你對我的態度和從前不一樣了。”
大丈夫道起小媳婦的幽怨,也是蠻有風味的。連修然注視著連松雨明顯又要開始走神的杏眼,想要找到問題的癥結。
他真是個見微知著的聰明人。可是,這話要從何說起呢。
她差點在怡紅院裡被袁大哥用藥給強了,這算不算大事?
所幸他的鋼牙沒能成功咬出個紫青的半圓來,那淺淺的咬痕也不過堅持了兩日,就在遮瑕膏的掩蓋下無影無蹤了。
然而該死的袁大哥是一回事,榮立誠又是另一樁。
藥效消退的次日清晨,連松雨就和少東家在他的鄉野別墅裡打了一架。說好要送她回家的,但是她一睜眼,就看到盡忠職守的女傭替她拉開窗簾,笑容可掬地對她道了一句“太太早,睡得還好嗎”。
呵呵,這操淡的劇情,這不聽話的孫子。她一翻身掀開被子,直接跑去了樓下的餐室,啪地闖開門。
“榮立誠,不是說送我回家嗎?”
“哦,對啊!可是我的司機要往哪裡開,當然是我說了算!”
“我要回家!”
“腦子有病吧?這裡不是你家?!”
先禮後兵,她眼睛一掃,抓起果盤裡的蜜瓜,就往正在往麵包上抹黃油的榮立誠頭上丟,看得忠僕心驚膽顫,大義凜然地擋在主子身前高呼“太太手下留情”。
當然了,先生也不是啥高雅紳士,閃身躲過了蜜瓜,他順手撿起了早餐桌上的白瓷湯匙,甩著胳膊就朝她的門面撂了過去。人家是在美利堅練過靶的,那丟的叫一個準!
“坐下!”
榮立誠喘著粗氣,雙手撐在臺面上,使勁瞪捂著額頭抽涼氣的連松雨。
“小周,你把她面前的菜撤了!這個賤人只准喝稀飯!”
經歷過這些刀光劍影的刺激場景,饒是再驍勇善戰,她一個險些失手砸死兩位大佬的草民也不太可能和以前一樣了,實在是身心俱疲,肝膽俱裂,想要不近男色地好好休息幾天養一養。
不過,她打定主意要靜修,另一邊的親夫卻是真的憋壞了。
連松雨並不知道,那天乘坐深夜航班從海島歸來,歸心似箭的連修然開車都超速了。曬成煤球的唐嘉輝坐在副駕駛,兩隻眼睛瘋狂左右掃視,都不夠看夜路的,他抓著扶手嘴裡罵罵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