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額前的黑髮被輕柔的海風一縷縷吹開,神情恬靜但漂亮的眼睛裡溫著日輝,微微彎下來似皎潔的月天生盛了多情。
“什麼離開?”他淡淡問起來,像是在嘮家常。
“我三年前離開a市歸了故鄉c城,上個月才又回來。”
一時間不想破壞這抒懷氣氛,時軼將真音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c城啊……那是個很好的地方呢。”他語速減慢似乎陷入了回憶。
“還好吧,只是個小城市而已,比不得a市的繁華熱鬧。”她隨意道。
他嘴角噙笑:“是挺小的一個城市,但裡面的人很好。”
她故意唱反調:“人很好嗎?我就不想提葉梔這劣跡斑斑的女明星,實在是太敗壞我們c城的名聲了。”
“葉梔……其實也是個可憐人,”他搖搖頭,“罷了,反正她現在也已經神經失常了,我想再過幾年,c城的名聲遲早會隨著大眾對她的遺忘而恢復回來的。”
時軼一時啞住,心裡生出悲哀:葉梔居然瘋了。
但很快又接話上去:“就算沒了葉梔,也還有個時軼呢,大家對她一直都很有爭議。”
久違聽到這個名字,男人連頸帶肩都僵了僵,但很快放鬆了下來。
溫慢道:“有爭議是因為她給每個人造成的印象都不一樣。瞭解她的人自然知道她有多好,不瞭解的自然滿是惡意。但不管別人怎麼想,她在我心裡都是最好的。”
“可我聽說你這雙腿就是為了救她而廢的,是真的嗎?”
“話不能這麼說,”他這次答話的速度很快,似乎是不想讓時軼多背一秒的鍋,“我本來就有嚴重的腿疾,如果不是時軼一直盯著,估計早就出事了。”
“但你不救,這腿也不至於徹底廢掉。再說,她最終還是死了,”她捏緊了些他輪椅的推手,連偽音都變得低沉,“所以為了她……值得嗎?”
他鼻尖倏然翕動,像是藏在內心深處的柔軟再一次被人切割開來,眉心凝起澀楚。
“她值得!這世上,除卻我父母,沒人比她更值得我這麼做!可能你不知道,其實在很早很早之前,我這條命就已經是她的了。”
清晰感受到他情緒的波動。
時軼沉默片刻,最終鬆開了手。
“那你,還能忘記她嗎?”
他苦笑起來:“你說呢?”
“看樣子是不能,”她緩緩走到他面前,蹲下,仰起頭,一邊將醫用口罩摘掉,一邊恢復真聲,“可怎麼辦呢,我來,就是想要你忘掉我的。”
他的瞳孔瞬間緊縮,瞳色炸裂。
但很快,扶額笑出了聲,既無奈又蒼涼。
“沒想到都五年了,我居然還能產生幻聽和幻視。”
時軼皺眉:“幻聽和幻視?”
“但這次的幻聽和幻視,比以往的都要逼真啊。”
他深深看向她,用目光細細描繪她臉上的所有細節。
“說來好笑,我明明看到了她的屍體,卻依舊不願意相信。”
“於是第一年,我一直都處在很嚴重的幻聽和幻視之中,整日神神叨叨。”
“直到我發現我的父母因為我這病,白頭髮越來越多,又回憶起她箍痛我的手腕,用眼神堅定不移地示意我活下去的畫面,我才接受心理治療慢慢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