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雖然微弱,但是海空依然聽得異常真切。海空大喜,急忙從食盒裡取出早已準備好的筆墨和印泥。海空強忍著內心的激動,先磨了磨墨,再用毛筆蘸滿墨,恭恭敬敬地遞給了王英娥。
王英娥提筆在供狀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又摁了指印。她將毛筆隨手一放,起身推開窗戶,無聲地望著深邃的黑夜。海空收好供狀,走到王英娥的身邊,也是不發一語。
星月潛行,無邊無際的黑暗讓人喘不過氣來。北風咆哮著橫行天地,彷彿要摧毀人世間的一切。
王英娥一動不動地站在窗戶旁邊,好像沒有了知覺。海空脫下自己穿的大氅,輕柔地給王英娥披上,心疼地說道:“王姑娘,天寒地凍的,關上窗吧。”
海空剛關上窗,突然一道霹靂劃破夜空,整個世界瞬間變得煞白。緊接著,從天際傳來驚天動地的雷聲,直讓人肝膽俱裂。王英娥驚恐萬分,無意識地撲進海空懷裡,失聲尖叫道:“海空!”
海空溫玉在懷,王英娥身上的少女氣息讓他如痴如醉。他輕撫著她的秀髮,夢囈般說道:“有我在,不要怕,不要怕……”
待到雷聲散去,王英娥從海空懷中掙脫。她螓首低垂,默然不語。海空尷尬地笑了笑,不無遺憾地說道:“王姑娘,我該走了。”
王英娥抬頭看著海空,想要說點什麼,卻又不知如何啟齒。海空並未動身,只是靜靜地望著眼前這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女子。四目相對,無聲勝有聲。
許久,海空一聲低吼,就像一匹受傷的野狼發出尖利的吼叫。他緊緊摟住王英娥,沒頭沒腦地往王英娥臉上親去。
王英娥苦苦掙扎,可哪裡是海空的對手。王英娥無可奈何,也就漸漸不再反抗。海空熱血噴張,攔腰抱起王英娥,一步步往繡榻走去。
唐黛漪精疲力竭,獨自一人回到蕭府。她為了救蕭毅,不辭勞苦,到處聯絡京城的俠義道。倘若皇帝最後還是不赦免蕭毅,她就準備帶人劫獄或者劫法場。
好在京城的俠義道都極為仰慕欽佩蕭毅,又看在慈航師太和四川唐門的份上,因此大多數俠義道都爽快地答應幫忙去救蕭毅。
蕭府一片漆黑,異常死寂。唐黛漪暗自納悶:怎麼不見了老管家?她狐疑滿腹,心中很是擔心,於是往王英娥房間走去。
才到王英娥房間門口,從裡面傳來低沉的男女喘息聲。唐黛漪頓時滿臉通紅。她暗啐一聲,急忙轉身離開。沒走幾步,她忽然停了下來。稍加考慮之後,她輕輕走到了窗戶旁邊。
唐黛漪悄無聲息地捅破窗戶紙,只見床榻之上,海空和王英娥赤條條地摟在一起。唐黛漪又驚又羞,急忙不再窺視。她做夢都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事情,一時之間倒沒有了主張。她本欲破門而入,瞬間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唐黛漪義憤填膺。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王英娥和海空怎麼能做出這樣無恥的事,尤其是在蕭毅生死未卜的時候!唐黛漪頓時異常鄙視海空和王英娥。她暗自嘆息一聲,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蕭府。
唐黛漪在城裡漫無目的地走了許久,最後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天牢。獄吏和士兵們都知道她是來找蕭毅的,因此並沒有刁難阻攔。
蕭毅正在打坐練功,忽然聽到有人在牢房外啜泣。他急忙睜開眼睛,發現是唐黛漪來了。
蕭毅站起身,關切地問道:“唐姑娘,你怎麼了?”
唐黛漪揩了揩眼淚,笑著說道:“家父經常說人生無常、世態炎涼,我以前很不以為然。剛才突然感同身受,因此禁不住悲從心來。打擾了蕭大哥練功,還請見諒。”
蕭毅含笑道:“唐姑娘的話倒是讓我想起了辛稼軒的一首詞。”
“哪首詞?”唐黛漪問道。
“是一首《醜奴兒》”蕭毅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