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澈點頭,聲音很沉悶:
“郝伯伯,瑛姨,我記得了。”
蘇知知則有很多話要提醒薛澈:
“阿澈,你要記得偷襲,打仗的時候是沒有君子的,你可不能像和我切磋時那樣了。”
“不管打進還是打退,有飯吃的時候就要好好吃飯,先活命再說其他的。”
“能打贏是最好,但如果被打退了也別怕,後邊還有我們呢!”
蘇知知說得很豪氣。
薛澈臉上的神情放鬆了一些,眼裡帶著微微的笑意:
“好,等我回來的時候,我武功定然又精進了,到時候我們再切磋。”
滴滴答答。
好端端的晴日又下起小雨。
薛澈跨上了馬,同雲靳一起飛奔而去。
雨水打在衣衫上,落進薛澈的眼裡,熄滅了他眼中的笑意。
他伏在馬背上,很想回頭。
可是薛家軍出征,從不回頭。
雲靳沒有回頭,即使他知道身後的長安城裡有他落淚的妻兒。
薛澈沒有回頭,即使知道郝伯伯他們一定還沒走,還在看著他。
雨下得很小。
可是薛澈這一刻希望來一場大雨,大得讓人躲避不及。
這樣的話,知知他們就會回去了。
這樣的話,就算他悄悄地回頭一次,他也不會不捨得。
薛澈捏緊了韁繩。
他想起爹說過,每一次去西北,每一次離開都意味著,有些人也許再也見不到了。
他年紀尚小,沒有經歷過胡人大肆舉兵的戰爭,但他聽說過很多次當年大戰的兇險慘烈。
薛澈說等他回來,他要和蘇知知切磋。
可他也怕再也沒有回來的一天。
怕再也見不到知知,見不到黑匪山的這些人。
嘩啦嘩啦。
雨居然真的大了起來。
密集的雨珠像小石子一樣砸下來。
薛澈策馬穿過樹林,看見周圍樹上的每一片葉子都在顫抖。
葉子顫抖得像蝶翅,滿樹都是蝴蝶。
他的胸腔裡灌滿了雨水,匯成一條名為知知的河,然後從眼中溢位來。
滴答。
水珠砸在手背上。
少年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