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循看了又看,覺得這畫根本不像小姑娘的畫。
這樣磅礴大氣的畫法,應當是男兒畫出的才對。
“這是在看什麼畫?”
張太傅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他在家休養了幾日,喝了幾碗川貝母粥,嗓子好了許多。
因為和老國公還算交好,因此收到帖子後也來了。
大家對張太傅都甚是恭敬,讓出了一條路。
張太傅見到畫後,顯然眼中露出意外之色。他目光定定地看著畫,忽然道:
“勞煩將這畫倒掛過來。”
樓上伺候的侍婢依言將畫取下,上下倒轉,重新掛了上去。
眾人疑惑地看看張太傅,再看看倒掛的畫。
倒掛的杏花圖上,杏花樹長在雲霞中的樹冠變成了根,雲霞變成了染了霞光的土地。
而龐大的根莖則反過來變成了樹冠,空空的沒有花葉,似冬日的一棵枯樹。
天變成了地。繁花變成了枯木。
畫倒過來後,其他人才看見一行原本倒寫的小字:
【天可作地,地可為天。春來冬去,冬蘊春暉。】
“這——”觀者愕然,不知該如何評價。
不知道該說好還是不好。
因為太出格,太特別了。
京中沒有任何一個畫師會這樣教,沒人會畫得這樣……天馬行空。
屋內寂靜了片刻。
有人看見畫上落款處寫著黑山府蘇知,因而詢問:
“不知這蘇姑娘是哪家閨秀?”
一直站在賞畫人群中的郝仁開口道:
“是在下的獨女。”
郝仁唇邊有壓不住的淺笑,眼裡都是身為父親的自豪。
知知從小跟他畫畫,細節的筆法、技巧是他教的,可是畫面的佈局和內容從來都是知知自己的風格。
她理解的虛實相生和別人眼中的虛實相生是不一樣的。
小時候畫的是魚上天,鳥鳧水,現在年紀稍大一點,在不拘一格的路上越走越遠。
張太傅:“好一個‘天可作地,地可為天’!”
“天地相通,冬春往復。蘇姑娘別具慧心,實令我等耳目一新。”
人群后邊,慕容銘和賀文翰隨意瞄了兩眼蘇知知的畫,不屑地撇撇嘴。
好個屁。
什麼天地,什麼慧心。
不就是一棵樹畫兩頭麼?他們也能畫啊。
慕容銘和賀文翰在樓上樓下晃悠,對這些畫根本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