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禛寫得很慢,寫了又扔,扔了又寫。
他不是寫不出來,而是怕寫出來的東西得不到張太傅的認可,怕寫出來的東西不如別人。
明年他十歲了,會由太傅單獨教導,不會在和禮和殿的宗室子弟們一起唸書。
但今年這幾個月,他還得熬過去。
上回寧安生氣地說,這禮和殿除了她和慕容銘,就是他最笨。
慕容禛聽了這話,當時只覺得心裡最隱秘的角落猝不及防地被寧安捅了一槍。
好在後來身邊的人打圓場,說螢火之光豈敢與日月爭輝?他們不敢與太子相比。
慕容禛聽著心裡好受些,但之後完成課業時覺得壓力更大了。
壓力大了,頭也開始有點疼,脾氣也變得比之前暴躁了些。
“味道確實不錯。”慕容禛將一塊桃脯糕送入口中。
甜糯的糕點含著桃肉的香味,舒展開了慕容禛皺起的眉。
慕容禛想起上回在慈光寺母后叮囑的話,便吩咐道:
“再準備兩碟,孤要送給父皇和皇祖母嚐嚐。”
桃脯糕被裝進鎏金纏枝紋食盒中,送到了乾陽殿。
王內侍將桃脯糕擺上了御案,笑得比桃花燦爛:
“皇上,這是東宮送來的桃脯糕。太子殿下忙於學業,心中卻一直念著皇上,孝心可鑑,猶如春日之陽。”
慕容宇正在批閱奏章。
他一向喜歡太子,對於太子送來的東西,也連帶著很喜歡。
可是今日看見桃脯糕,嚐到糕點裡的幹桃肉時,神色沉下來。
他記得以前元后還在時,儀鳳宮內總是有桃脯糕,因為二皇兄喜歡吃。
慕容宇不太願意去想登基之前的事情。
他把桃脯糕放下:“太膩了,撤下去。”
王內侍微愣,而後立刻端走了桃脯糕,轉而上了一杯溫茶給慕容宇潤口。
慕容宇繼續看摺子。
這幾日從嶺南送來了不少摺子。
嶺南各州都上奏,說多虧皇上英明決策,袁將軍率精兵及時驅走了靡婆大軍,還嶺南太平。
有點意思的是,潯州刺史顧景在摺子上還對黑山鄉的功績大加稱讚,說阿那羅都在黑山鄉的鄉民手上吃了虧。
“黑山鄉?”慕容宇對黑山鄉自然是有印象的。
他現在批摺子用的就是黑山墨,去年西北冬衣用的也是黑山布。
潯州刺史顧景提到,黑山鄉的鄉長郝仁有功,提議皇上嘉獎郝仁,以向嶺南百姓顯示皇恩浩蕩。
“郝仁。”慕容宇唸了一遍這名字,笑了笑。
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