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過去,天氣一日日變暖。
到了四月末的時候,從薛府探過來半個樹冠的老槐樹開花了。
密密匝匝的小花開滿枝條,似樹葉間藏了一片雪。
“夏兒,拿幾個簍子在樹下接著,把花瓣收起來。”
裴姝安排好人收集槐花,然後往母親院子裡走。
她今年要跟著母親學釀酒了。
裴夫人是擅長執掌中饋的主母,在外人面前總是端莊沉穩,可私下裡居然是個好酒的女子。
每年,裴夫人都會自己釀酒。
桃花釀、梨花春、桂花醴……但凡府中會開花的,都逃不過被採下來釀酒的命運。
裴姝從小看著母親釀酒,但正兒八經動手一起做是第一次。
九歲的裴璇聽說了,也跑來母親院子裡看:
“我也要學。”
裴姝知道,妹妹璇兒總是趁母親不注意,拿摘下來的花瓣去蘸糖吃。
她對此睜隻眼閉隻眼,可偏巧被剛進院子的裴凌雲看見了。
裴凌雲從裴璇手裡拿走花:“花都進了你的肚子,娘和阿姐都沒有花釀酒了。”
裴璇爭辯:“還有好多花呢,我只吃了幾瓣。而且娘已經釀了好多酒,我們府裡的酒窖裡都裝滿一半了,喝都喝不完。”
“誰說喝不完?”裴夫人把糖從么女面前挪開,“那是娘早些年釀的女兒紅,等你們兩姊妹出嫁的時候拿出來和賓客一起喝的。”
裴姝收拾著花瓣,面頰上浮起兩朵紅雲。
裴璇卻一點不知羞地說:
“夠喝夠喝的,女兒紅都給阿姐,等我出嫁的時候不用酒,買好多荔枝膏水就行了。”
她說完,裴夫人和裴姝都笑了。
裴凌雲開玩笑:“那回頭我問問長安有哪家公子愛吃荔枝膏水的,剛好和璇兒湊一對。”
“你敢?”裴璇追著裴凌雲打。
裴凌雲見狀就後退:“有話好說別動手,我可是你兄……”
兄妹倆繞著院子跑。
裴姝和母親一邊釀酒,一邊叫弟弟妹妹別鬧了。
學了幾日後,裴姝會釀酒了。
她回到院子裡,試著自己釀槐花酒。
若是能釀成,明年就送給母親做生辰禮。
她手藝還不熟練,帶著幾個丫鬟在院裡忙活了大半天,才裝好了一罈。
才要封上罈子,牆頭那就冒出個身影:
“裴嬌嬌,我給你看個東西!”
裴姝往西側看去,見薛玉琢逆著夕陽的光束攀在牆邊,懷裡抱著一隻動物。
“看什麼?”
裴姝還沒看清是什麼,就見一個影子從薛玉琢懷裡竄出來,跳進裴姝的院子滿地跑。
竟是一隻狐狸。
薛玉琢:“我今日去打獵獵到的,放你這裡給初九做個伴。”
狐狸是挺好看的,毛髮亮澤,可是和初九不對盤。
初九和這狐狸一對視,雙方就劍拔弩張,弓起身子大叫。
一貓一狐在院子裡亂撞,大家抓都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