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抹著淚,反覆唸叨:
“鈺兒,還好你走了,逃過一劫。”
宋晟叮囑:“你在外一定要掩藏好身份,莫被人識破了。”
宋鈺坐在營帳中心,腳邊放著火盆,身邊圍了一圈族人。
宋鈺昨晚就已經被叮囑了數遍同樣的話。
今日連連點頭:“是,孩兒知曉,定會謹慎。”
“我此次來除了想親眼見你們安好,還有一事。”
宋鈺正色,坐直了身子。
“何事?”宋鈺的一個堂兄嘆了一句,“我們已經淪落至此,恐怕幫不上你什麼。”
宋鈺拿出一塊抱著東西的帕子:
“堂兄此言差矣,雖然我們宋家現在在西北,但不代表再無出路。百年前,我們宋家先祖也曾是引車販漿之流。如今,只要我們人還在,就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宋鈺來的路上想得很清楚了。
裴家當年的境遇比宋家還慘,但是裴凌雲在黑匪山紮根下來,將山村打理得欣欣向榮。
那他們宋家也未必不能在西北做出一片天地。
宋晟欣慰地點頭:“鈺兒說得對,只要我們宋家人還在,就沒走到絕路。鈺兒在嶺南用桐油制墨,我們在西北也可以想想能做些什麼。”
宋鈺把帕子展開來,裡面是一團鬆軟的絮狀物。
宋晟:“這是棉花?”
宋鈺的臉被盆裡的火光照亮:
“這是棉花,可禦寒。但現在除了嶺南大量種植外,其他地方少有,西北地廣人稀,你們可試試種植此物,若是種成了,不僅可以供應西北軍隊,甚至可以賣出去。
郝村長那邊會和薛將軍那邊提棉花種植之事,宋家可以主動負責此事。”
宋晟接過棉花捏在手裡。
軟綿綿的一團,很溫熱。
宋晟壓低聲音:“可以一試,而且為父來此一年有餘,有時會見到西域商隊路過。”
北邊胡人兇殘,但是西域經商的波斯人會走這邊。
若以後能打通西域的銷路,前景不可估量。
“好,我們試試。”
“反正已經到這一步了,再累些苦些,拼一拼。”
“就算沒種成,大不了就換個別的路子。”
“對……”
火盆裡的炭燒完了。
火苗微弱得快要熄滅。
火苗映在所有宋家人的眼中,越燒越旺,熾熱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