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春娘和伍瑛娘相視而笑。
郝仁啟唇,溫和地問道:
“聽聞陸娘子曾在宮中任女官?”
陸春娘不好意思看郝仁,因為郝仁生得太好看,比宮裡的一些娘娘都好看。
而且她聽郝仁說話時,不知為何總覺得像是回到了長安的貴人們面前,下意識地有些緊張。
她神色複雜地點頭,實話道:
“我曾在宮中數年,任尚功局司制。今年出了宮,回到嶺南。”
陸春娘簡要說了一下自己被逐出宮的因果。
她原以為郝仁夫婦未必能聽懂皇城後宮之事,畢竟這些事情離嶺南,離平民百姓太遙遠,彷彿是兩個世界的事情。
可當她提到“姝美人”三個字時,見郝仁的眉峰猝然蹙起。
郝仁聲音有些涼:“姝美人?”
陸春娘:“是皇上今年新寵的祁才人,賜了‘姝’字。”
郝仁背對燭光而坐,面色有些黯然:
“陸娘子可知宮中有位惠婕妤?如今……可還在?”
陸春娘詫異地掀眼看了一眼郝仁。
她入宮十幾年,自然知道惠婕妤,也就是當年寵冠六宮的惠貴妃。
因年年要為各宮裁衣,她甚至知道惠婕妤的身量腰圍,每年胖了還是瘦了。
陸春娘還是個小宮女的時候,人人皆知皇上寵愛惠貴妃,賜給惠貴妃的衣裳首飾多到她們尚功局差點都做不贏。
後來裴家出事,惠貴妃降為惠婕妤,再未受過寵幸。
他們尚功局給惠婕妤做的衣裳就少了,而且上頭給明惠宮分的布料也都是最差的。
“惠婕妤和三皇子在明惠宮住著,聽說惠婕妤生產時傷了身子,一直在休養。具體如何我不知。”
“明惠宮四時衣裳炭火都是按例送的,雖然布料和炭火不是上品,但想來禦寒是不成問題的。”
“三皇子幼時曾出過意外,傷了腦子,有些……不似從前聰慧。惠婕妤早兩年瘦得厲害,衣裳都撐不起來。但這幾年好些,腰身又長了些肉回來。”
“聽聞皇上從不去明惠宮,惠婕妤也不怎麼出來。惠婕妤喜歡養貓,常常與貓作伴……”
郝仁靜靜地聽著。
嶺南的溼氣真重,牆上、地上到處都是溼漉漉的。
連人的眼裡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