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創口貼的小袋子裡被我隨手塞了只圓珠筆,收拾行李的時候只當沒注意,現在我想到了他另外一個用處。
於是,我在陸知昀貼了創口貼的地方,畫了個小雪人。
和今天我畫在車窗上的一樣,雪人的嘴角翹起一個傻兮兮的弧度。
“起來,”畫完之後,我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陸知昀,他正變化著各種角度欣賞著這個雪人,我便推推他肩膀,“趁還不是特別晚,趕緊再出去逛逛。”
預估的時間出了錯,實際上等我們真正到達魚市的時候,夕陽的餘暉斂盡,燈光已經亮起。
還是晚了一些。
魚市在離碼頭不遠的一塊空地上,空氣漂浮著海洋帶,來的鹹腥味,我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換成小口地用嘴巴換氣,控制著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不那麼冒犯。
陸知昀顯得比我自然不少,他看到些不常見到的東西就停下來問我要不要嘗嘗:“來點鯨魚肉?馴鹿肉也可以試試。”
“別想害我,”我藉著翻譯軟體才把招牌上寫著的各種商品名字一一辨認清楚,然後選了幾項看起來比較正常的問陸知昀,“帝王蟹腿,三文魚和鱈魚拿回去煮湯……炸薯條和生蠔就算了吧。”
陸知昀得了我的指使刷卡,我想他明明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可還是非得對著我來一句:“為什麼不要生蠔?”
笑話,平時也沒見這人多喜歡吃,就是要聽到我說出那句,怕補腎補到我們兩個人一起在挪威獸性大發,揣著一肚子海鮮就開始進行一些飯後運動。
後面的畫面就不能播了。
所以我沒理他,轉而接過好心攤主額外送給我們的一盒鱈魚肝醬,小小一盒,捧在手裡看著跟貓罐頭似的,聞起來也像是貓吃的。
陸知昀見我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也像只拋媚眼失敗的貓啞了火。
回去民宿的路上陸知昀再次開閘,喋喋不休地控訴我冷暴力他。
我斜了他一眼,將話題生硬地轉回到我們今晚吃什麼上面:“蘑菇,洋蔥,小蔥和土豆,一會兒回去前路過超市,記得買一下。”
“裴南,你回國要不真的考慮改行當廚子去吧。”陸知昀向我提議。
我聽出他話裡面調侃的意思,只淡淡回了句:“不要,就我這水平賺不到錢不得把自己餓死。”
說到底,目前我的留學生活四捨五入已經過半,可要問我真的在哪裡長進最多,還得是廚藝。
彼時我也是能躺著等外賣來,絕對不會坐起來自己下廚的人,來愛丁堡這段時間已經能夠熟練地規劃好我和陸知昀兩個人的飯。
就兩個人,多了就不行了。
至於其他方面,旅行算是走馬觀花地看過了一些風景,以後辦個簽證都得麻煩不少,怕是也沒有心思再將這些路走過一遍。
而我的英語依舊糟糕,上課時的蘇格蘭口音適應了一段時間之後已經能夠勉強跟上,我的口語卻和來之前比稱不上有什麼長進,出門在外有陸知昀在我就非必要不開口,就算我得開口說,也是靠“這個”“那個”來解決一切。
可這樣的生活實在快樂,只是想到我未來得拼命工作,好久才能賺回我這一年花的錢,我不禁變得有些惆悵,開始對著車頂嘆氣:“怕是以後開始工作,連自己做飯的心情都沒了,陸知昀,你真是運氣好,撞上了我廚藝水平的巔峰期,你得珍惜這段時間,等回國咱倆就碰不到一處了。”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當我說完這句話之後,身邊久久地沒有回應。到住處的時候我下車,才發現陸知昀的臉色變了。
不似同我耍性子的時候那樣在等我去哄他的暗示,他的平靜深深地沉入夜色,讓我看不清楚根源在哪。
搞什麼嘛。
民宿的廚房是開放式的,陸知昀放下今天的戰利品之後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我沒有立刻去靠近他,而是字斟句酌地回想剛才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
好像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作者有話說】
換了一個無敵絕美的封面 燥候週一審核透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