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很平靜,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幾乎沒有什麼情緒起伏。
但趙北嘉輕聲阻止了她:“別說了。”
她把手覆上她的手背:“姐姐,別說了。”
莊殊絕沖她笑了下:“沒事,都過去了。”
她的生活在越來越好。
事業開花,有貼心的朋友,有可愛的小狗,有愛她的媽媽,就連曾經劍拔弩張的妹妹,也會對她滿眼的心疼。
這些光景,她跌落深淵的那些年,連做夢都不敢想,那時的她以為自己會永遠陷在泥濘裡,慢慢腐爛,再也不會被陽光曬暖。
趙北嘉問:“那他他現在找你,是什麼意思?”
莊殊絕說:“我不知道。”
她能感覺到他的耿耿於懷,但有些時候,卻又能感受到他舉手投足間的溫情。
極度矛盾。
趙北嘉不知該不該說,猶豫片刻,說:“你還是小心點吧,我怕他想報複你,換我被人這樣侮辱,等我東山再起了,我不可能放過對方。”
“你可能覺得我很天真。”莊殊絕慢慢地說,“但在我心裡,他是個很善良的人,所以我並不很怕他,因為我總有種盲目的自信,即便他對我有恨,但不至於真的傷害我。”
會不顧自己的性命救落水兒童,會給騎三輪車的奶奶擋橘子,會敬愛和疼愛分走他寵愛的哥哥妹妹。
她相信,人性的底色是不會變的。
“實在不行,你把真相告訴他吧。”趙北嘉提議,“看看他拋開恨意以後,對你到底是什麼想法。”
莊殊絕反問:“那如果他非要和我在一起呢?”
趙北嘉說得理所當然:“那就複合啊。”
莊殊絕毫不猶豫:“不行。”
“為什麼?”趙北嘉不解,“你覺得門不當戶不對?還是怕他父母反對?”
“都有吧。”莊殊絕認真琢磨了一會,忽然苦笑。
“你知道嗎?我剛剛忽然發現,我最怕的,是我有勇氣接受他。”
“如果我們就這樣輕易複合了,那這些年,算什麼呢?”
“我那麼痛苦,也讓他那麼痛苦,算什麼呢?”
“我沒有辦法接受,這條路我一直都走錯了。”
“我會恨死我自己。”
姐妹倆的第一次促膝長談,來得毫無徵兆,卻又莫名融洽,好想她們就是一起長大的手足,沒有嫌隙。
聊完,已近夜深。
莊殊絕去陽臺收衣服,準備洗澡。
她雖然覺得不可能,但目光還是瞥了眼樓下,然後便頓住了。
沈錫舟就在樓下的長椅上一個人坐著,仰頭看著她,安靜得像要融在夜色裡。
他撥弄了兩下手機,她的電話又響了。
時間好像又回到倫敦那個大雪紛飛的夜。
他也是一樣的決絕。
可這次,他對她說的是:
“莊殊絕,我絕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