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木偶下篇)
翩翩也弄不大懂,為什麼有些人的手汗能出這麼多,特別是天氣變熱之後,黏糊糊的,像是膠水。
她不想一直牽著手,但是丁浩不放,走到吃飯地方,終於能分開了,她去廁所洗了兩遍手。
談了一個多月,吃飯吃夠了,電影差不多也看夠了,現在手也牽過了,她隱約有點猜出來接下來可能要發生的事情,心裡有點慌。
這天夜裡,走到廣場噴泉池那邊,丁浩停下了腳步,翩翩就知道,他肯定是覺得有這個噴泉池做背景很有情調。
果然他躊躇地問:“我現在能親你嗎?”
她全程閉著眼睛,不由自主想起小時候牙齒塗氟,白膩的泡沫擠在一次性牙套上塞進嘴裡套在牙齒上,一種濕漉漉的異物感,狎暱的,甚至有猥褻的感覺。
他那不顧她反抗故意伸進來的滑膩的舌頭又讓她的腦海裡浮現起水蛭,蛞蝓,去掉殼的蝸牛等軟體動物。
她想吐,後知後覺,接吻原來這麼難受。
親完拿紙巾擦著嘴,她又回想起來很久以前,徐雲超差一點親了她,記得他微微發抖的幹燥嘴唇,可能正是因為時間短,回想起來就比帶著泡沫牙套的感覺要好得多。
翩翩沒想到的是丁浩在每一次接吻之前,都好像要製造儀式感似的貼近她,輕聲問一句:“現在……我能親你嗎?”
她每回點頭說“嗯”,都覺得像是在背叛自己的意志,因為她實際上並不願意。
可她腦子裡總是浮現出來姆媽關照她的“好好談”,就不敢像推開徐雲超那樣推開他。
不管怎麼樣,接吻這關算過去了,接下來碰到的一個更大的障礙是身體接觸,翩翩很排斥丁浩貼近,丁浩身上沒有男人通常的汗酸氣,相反是過分的考究,他身上帶著一股濃烈的香肥皂氣味,近乎女性化,一聞到這股氣味,翩翩下意識就渾身繃緊冒冷汗。
丁浩卻又抓住一切機會想要跟她有身體接觸,吃過晚飯,他最喜歡帶她去商場頂樓一個光線很暗的咖啡館,徑直坐到最裡面的那張沙發上去,他就一邊說話一邊摸她的手,摸她的背,有一次甚至有意無意隔著外衣擦過她胸部,翩翩一陣惡寒,刷的一下站了起來,坐到了另外一邊去。
她排斥得太過明顯,丁浩一時愣住不響,像是也有些尷尬,抽抽鼻子也站了起來,走到了廁所裡去。
回來他猶疑了半天,終於把話問出口:“你是不是性冷淡啊?”
翩翩被他問懵,隔了一會編造出來一個拙劣的藉口:“我……不太能接受婚前性行為。”
不成想丁浩一聽,反倒肅然起敬,無意裡獲知她還是處女,更好像撿到了便宜似的,沾沾自喜的情緒時常情不自禁地從他面部的微表情之中流露出來。
翩翩卻被他提出來的那個問題弄得一度自我懷疑,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性冷淡。
一次,她坐丁浩的車,在座位縫隙裡面拾到一支口紅,丁浩解釋說是下雨天順路送女同事的時候落下的。
翩翩“哦”了一聲也沒多問。
丁浩反而吃味地反問她:“你怎麼從來都不吃醋的?”
翩翩頓了一下說:“我性格就這樣。”
雖說其實她自己也不確定,她到底是什麼性格。
相處時間久了,每一次碰面,丁浩都會用挑剔的眼光審視她,然後從衣服到鞋子都要發表一番看法。
他會看她大半天,一本正經地說:“你穿這條裙子不太好看。”
然後頭頭是道地跟她說具體是哪些地方不合適。
翩翩被他弄得覺得自己都不會穿衣服了。
這年秋,翩翩在駕校報名學開車,費時三個多月,科目二掛了一次,科目三又掛了一次,磕磕絆絆的,也總算把駕照考了出來。
姆媽給她買了一輛亮黃色的小 poo,上了個小牌照。
翩翩一直不敢上路,姆媽就委託丁浩週末帶著她去練車。
跟他練車的經歷一點也稱不上愉快,翩翩握著方向盤,他坐在副駕駛座上板著面孔盯著她,不停地發號施令,只要有一步沒照他說的做,他就命令她重來,她被他搞得精神高度緊張,到後面越開越差。
一次她又忘記踩離合,車子半途熄火,丁浩無奈地問:“我真搞不懂,你的駕照到底是怎麼考出來的?”
他又搖頭說:“算了算了。看來你是真沒天分。要麼以後你還是不要開車了。反正我覺得女人其實也沒必要會開車,特別是你這樣的,上路基本就是殺手。”
翩翩到後來一直覺得自己駕照考出來是碰巧,很長時間她怕開車,只要一摸到方向盤,就總覺得耳朵邊有個人在不停地對她發號施令。
14 年年底,在兩家大人的安排下,她稀蒙糊塗地跟丁浩訂了婚。
訂婚宴上,翩翩全程像只木偶,臉上掛著尷尬的笑容,姆媽怎麼吩咐,她就怎麼做,看著其他人忙進忙出,她心裡有一瞬間很困惑,不知道他們在忙些什麼,而她又站在這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