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楓葉鎮是個比尋常縣城還大的鎮，鎮內設施也與縣城差不多，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快遞還不給送上門。
雖然城市規劃那會兒是排列建造的，門口也都設有門牌號，但是小鎮裡的年輕人不甚多，沒有人手能給一家家送貨上門。
所以快遞是通的，從下單到鎮上的時間也不用很久，就是到了驛站後，需要自己去拿，哪怕填寫地址時已經精確到了門牌號。
當然因為鎮上老年人居多，也不會有很多的快遞就是了。
裴歡下單的時候，沒有想到這一點，這兩天不時收到驛站發來的資訊，從一個包裹到現在的六七個，每次看到都想著有空就去拿，然而這次出門還是忘記順帶拿幾個回來了。
看到萬崢投來疑問的目光，她趕忙說道：“我就是想讓你哪天有空了，開車幫我去驛站拿下快遞，報我的手機尾號就行，不用著急拿，等哪天有空了再去，拜託了。”
“……有幾個？”
裴歡有點心虛，“七個。”
萬崢點了點頭，就沒別的反應了。
她猶豫了半天，也不好意思補充這七個包裹都是很大件的，“要不……你哪天有空了，直接跟我說聲，我們一起去吧。”
萬崢不置可否，將碗筷放到一邊，很認真地在拆小蛋糕吃。
裴歡被他這反應弄的有些雲裡霧裡，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喊自己，又不想顯得自己太過囉嗦，所以止住了這個話題。
他們兩人相處了這麼久，真的一次都沒嘗試過那種朋友之間的聊天方式聊過，盡管裴歡知道他自律到可怕，又嗜甜如命，做菜好吃，大多時間都沉默，但不是那種不敢開口的社恐，是……非必要不想說話。
他的情緒不怎麼外露，但時常擰眉。
好像因為他是老師還有不在這長大，不熟的原因，平日裡沒人會來串門。
她也慶幸這點，給她省了好多麻煩。
裴歡將他這些跡象歸結為，邊界感很強，但是又富有愛心的人，受了他諸多幫助的她自然要遵守他的這些小規則。
不主動探聽他的生活，就如他對自己一樣，不會問她為什麼回來，什麼時候走。
唯有一開始他多嘴說過她跟陳芳芳之間的事，現在她也還不知道，兩人是有什麼淵源。
還好她現在的傾訴欲不強，也沒交新朋友的想法。
初夏的雨，時不時伴著一聲雷，好在也不是那種會嚇人一跳的響度，豆大的雨滴聲環繞在四周，是純天然的白噪音。
萬崢抬頭看了眼暗下來的天，起身摁亮了院裡的燈，暖光有些昏黃，兩人對坐著默默吃起蛋糕，若是有人看到這個場景，定然會覺得這畫面很溫馨。
裴歡手裡的杯子蛋糕被她無意識地戳弄變得一塌糊塗，視線看著像是落在院裡的石板上，實際沒有焦點，一看就知道又是在發呆。
萬崢無聲地看了她一會兒，她都沒發現，模樣看著很乖順。
但萬崢總覺得她好像被一層霧籠罩，灰灰的，濕漉漉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用這些詞去形容她，但沒有比霧更貼切了。
第二天清晨起來，雨還沒停，裴歡望著遠處朦朧的群山，耳邊是淅淅瀝瀝的雨聲，不遠處各家各戶不時傳來的鍋碗瓢盆碰撞聲，有些喧囂又莫名叫人心靜。
她本來想回去再睡個回籠覺的，但現在，她倚在牆邊打了個呵欠，轉身從臥室搬出三腳架，相機來。
現在還沒到七點，裴歡腳上趿拉著一雙人字拖，穿一件棉t蹲在地上組裝起三腳架，再架好單反相機，調角度，直到畫面中有山有樹，肉眼看不到的遠處有幾個老式瓦房煙囪裡飄渺起煙霧，格外的美，她欣賞著鏡頭裡的一切。
其實沒有被規劃過的美景會更別致，當然了，如果不是她在這長大的，也看不大出來楓葉鎮是被開發過的。
裴歡正東想西想，這時，院門開了，她下意識將鏡頭下移，對準了底下，萬崢收傘進門來，他抬起頭，裴歡猝不及防地從相機裡與他的視線遙遙相對，心莫名落了一拍。
隔著院子的天窗玻璃，萬崢的身影有些朦朧，但目光卻猶如實質與鏡頭相對，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感覺這會是個效果很好的鏡頭。
萬崢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下來吃早餐。”
“喔。”
裴歡應聲，但沒有立馬行動，鎮定地呼了一口氣，開始調整起鏡頭，心裡嘀咕：還好有這個天窗玻璃，不然就有些尷尬了。
重新把鏡頭調至遠處的山，她才滿意地下樓吃早餐，臨下樓前還不忘穿件襯衫，還刻意地將左手袖口的扣子給扣好。
萬崢吃好自己份的早餐，並沒有離桌，看著裴歡翹著蘭花指剝茶葉蛋，褐色汁水順著她的手指流向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