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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不悔的餘音響徹整個倉庫二樓,但等了許久,除了賈子林越來越孱弱的呼救聲以外,我沒有聽到其他響動。我側身躲在二樓入口處的陰影裡朝裡面窺視,只見被吊在空中的賈子林已是身心俱疲,口幹舌燥,發出的喊叫聲也逐漸變得嘶啞,到最後只能斷斷續續地往外蹦著音節。齊不悔握緊手中的鐵棍,雙眼緊張地在倉庫上下來回打量,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賈子林身體上方的房梁之上。他撿起了地上的一塊石頭,向房梁處拋了過去。石頭“砰”地一聲砸到了房梁,又彈了回來,掉在地面,落地時發出了“滋滋”的響聲,齊不悔眼神驚懼,往後退了一步,再次放開了嗓子,喊道,還躲著幹什麼,許曉遠!

這次沒有等多久,房樑上探出了半個人臉,我順著齊師父的方向看去,心口如同被巨石撞擊,腦中只覺得高樓轟塌,那張臉,明明就是公孫海的兒子,公孫樹人!

公孫樹人的小臉慢慢地從陰影裡移了出來,淚眼汪汪地看著齊不悔,說,哥哥,快救救我,伯伯把我綁在了這裡,我好怕!我好怕!

齊不悔看著公孫樹人,臉色陰沉,賈子林的身體又開始劇烈地扭動起來,撕心裂肺地叫著,別信那個怪物!他是怪物!怪物!他是鬼!

“咯咯咯咯,” 一陣毛骨悚然的笑聲從房樑上發出,公孫樹人爬到賈子林身體的正上方坐下,碩大的圓月越過窗框照在了他的身上。我喉頭發緊,用手按著自己快要跳出胸腔的心髒,公孫樹人的臉如此蒼白,他裂開嘴的那個笑容,絕不像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倒像是活了千年的柴狼!他的眼睛微眯起來,饒有興致地看著齊不悔,歪著頭,只是在那不住地發笑。

“真的是你,你就是許曉遠。” 齊不悔低沉著嗓音說道。

公孫樹人又露出了最開始那一副無辜的神情,只聽他說,哥哥,你在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

齊不悔發出了悶聲的怒吼,道,還不認嗎!公孫樹人!不論你的外表怎麼變,不論對別人來說有多麼不可思議,我知道,你就是許曉遠!

公孫樹人的臉色一變,他的半邊臉埋進了陰影裡,嘴角緩緩地裂開了一抹陰笑,他在房樑上站了起來,由上至下,揚起了小巧的下顎,眼神睥睨地看著齊不悔,戲謔地說道,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看來還是我小看你了,齊安,噢,不對,我應該叫你現在的新名字,齊不悔。

齊安?我朝齊師父看了一眼,只能看得見他的半臉,但可以想象,他現在的表情應該比吃人還要難看。

公孫樹人的姿態如同一尊神佛,彷彿腳下的賈子林和齊不悔都是眾生的螻蟻,他皺了皺鼻頭,說,告訴我,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又是怎麼知道,我就是許曉遠

齊不悔雙手抱在胸前,露出了同樣不屑的神情,說,是我徒弟提醒了我。

“徒弟?” 公孫樹人想了一想,恍然大悟道,“是總跟在你身邊,那個黃頭發的男人。”

“沒錯,” 齊不悔說,“他今天說了一句話,他說‘公孫海兒子那個樣子,怕是這輩子都得帶著綁架殺人的陰影活下去’,這句話,太重要了!”

“哦?” 公孫樹人發出了一聲輕疑,“你倒是說說看,這句話怎麼把我和許曉遠聯系起來?”

齊師父的眼神開始變得淩厲,他說道,這句話重要的並不是字面的意思,而是話語中讓人不經意聯想起你身上的那次綁架案,也就是我們在啟源大樓直升機停機坪發生的事情。當時的我,就覺得很多地方並不自然。首先是公孫海,當他看見金志東被射殺時,他作為你的父親,並沒有第一時間奔向你,而是跑向倒下的金志東。如果你真的是他的親生兒子,他不應該是沖向你,先確認你的安全嗎?但他並沒有這麼做。我想,他應該是心急為了確定金志東喪命的事實,才忽略了自己下意識的行為。再者,金志東在倒下前,說的那一聲“再見”。我始終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說這個話。但他前方躺著的人是你,如果他是對著你說的,那麼就可以解釋了 他在和你道別。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你在警車裡的表現。一般來說,正常的孩子在受到綁架後,應該是害怕得不能自己,對綁架的過程甚至難以開口,但你的表現完全不同。你在警車裡拳打腳踢,大聲哭鬧,公孫海緊緊抱著你的時候,你奮力掙脫,這不是害怕,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憤怒,你是在發洩,在怨恨金志東的死,甚至他的死完全出乎你掌控之外,我說的對嗎?

公孫樹人看著齊不悔的眼神變了,變得狂熱了起來,他開始哈哈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過了足足半分鐘有餘,他才停下來道,很好!很好!對,我是在生氣,氣極了!你最心愛的狗死了,你氣嗎!公孫海那個王八蛋,他把我的狗殺了!他就這樣把它殺了!但是,單憑這些,你就斷定我是許曉遠,不可能吧?

“是的,到那時候我也只是産生了新的推測。第一次浮現出你就是許曉遠這個念頭時,我實在無法說服自己。直到我想起了莫迪教授和賈育芬的死。”

公孫樹人眉毛上挑,擺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莫迪教授死亡的時候,房門沒有被破壞的跡象。只有一個可能性,他主動邀請人進屋,而進入屋子的人,是一個他完全沒有戒備心的人。誰會讓一個獨居的老人,卸下心防,甚至主動請人進入屋子裡?如果對方是一個孩子,是不是最好的偽裝?我猜想,那天,你以迷路或者口渴為藉口,敲開了莫迪教授的門。獨居的老人看見一個白淨的男孩站在跟前,肯定不會多想。他讓你進屋後,甚至給你拿了一把勺子,問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先吃兩口飯。類似的情況,也發生在賈育芬身上,她的兒子告訴過我們,他的母親非常會哄小孩,喜歡和小孩一起玩耍,那麼孩子模樣的你,想要在公園裡接近她,把她騙走,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老人對孩子有著天生的愛護心理,你正是利用了這一點引誘並殺害了他們!” 齊不悔說。

公孫樹人玩味的表情更盛,他用命令的語氣說道,很好,請繼續。

“想明白這點以後,我又推想到賈子林和他三個亡妻的事件。我們送賈子林去醫院的時候,碰到了朱慧。但與朱慧一起來的,除了金志東以外,還有你。因為朱慧曾經提到過‘我兒子和司機還在樓下等我。’ 但奇怪的是,沒有人看見有其他人進入過賈子林的病房,把林笑的畫像放在他的病床上,甚至引得他差點跳樓自殺。金志東可能做到這一點嗎?是的,他有可能。但身材高大的他,想要完全不被人留意到,溜進病房,可能性似乎小了點。那麼如果是你呢?比一般成年人身材都要矮小許多的你,很容易被人忽視,特別是在繁忙的醫院裡面,誰會去注意一個孩子的舉動呢?即使有人問起,你也可以說自己是其他病人的家屬,隨家人來探視,說不定還能博得好感,更不會有人把你往殺人犯上去考慮。如果這樣推想,他的三個亡妻都是你害死的吧!你讓金志東盯梢,讓朱慧分散在場者的注意力,比如第三任亡妻事件裡,那個倒黴的值班醫生黎振聰。還有為什麼賈子林的第一任亡妻許可欣死的當天,看門的郭大爺沒有看見金志東再次出現在小區門口,因為你已經讓他摸清了許可欣出門回家的時間,你只需要在小區的樓道裡靜靜等著她,等她出現,然後用力把她推下樓梯,做出意外致死的假象。許可欣在上樓的時候,看見一位孩子從樓上下來,她恐怕也很難多想,更別提什麼戒心,更難以料到自己接下來會因為一個‘孩子’而失足摔下,命喪黃泉!”

公孫樹人的臉蒙上了一層陰霾,他的笑容收了起來,眼神宛如刀鋒,他不爽道,我不喜歡你用“殺人犯”這個詞。但你既然能夠站在這裡,我原諒你的失誤。

齊不悔冷哼一聲,說,你早就告訴我答案了,不是嗎,只是我醒悟得太晚!在啟源制藥的新品發布會上,朱慧帶著你走進會場,並不是去找公孫海,而是來見我的,對吧。

公孫樹人的眉眼又笑了起來,他的心緒似乎在短短幾分鐘之內變化極大,他說,很可惜,你並沒有讀懂我的暗示。

“是,當時的我沒有讀懂。你在車裡對著我,劉侃侃和姜敏敏招手,用嘴型說著‘再見’,我們以為那只是你孩童般的友好示意,但‘再見’一詞最重要的一層意思是‘再次相見’,你早就告訴我們了,你還會再和我們見面,只是一次又一次,我們都擦肩而過。”

公孫樹人沒有說話,他的眼睛裡竟然意外的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柔和之色。他看著齊不悔的眼睛說,我好感動,真的好感動,十三年了,終於有人主動發現了我的存在。你,有資格向我詢問一切,說吧,你還想知道什麼,我賦予你詢問我的權利。

這番話從一個孩童的嘴裡講出來,真是詭異之極。但他那不可侵犯的神情,又讓人莫名覺得心慌。我拽緊手裡的短麻繩,掌心的汗與繩子上的髒物黏在一起,卻全然顧及不得。

“告訴我,你現在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和莫迪的水熊蟲實驗有關。還有,林笑這麼多年,到底被你藏在了哪裡?!” 齊不悔說。

公孫樹人笑容更甚。他從背後摸出一把鋒利的短刃,貼在懸綁賈子林的繩頭,反複摩擦。他陰聲說道,這問題你不應該問我,應該問他,是不是,賈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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