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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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電梯裡,雙腿不受控制地發抖,要不是褲襠夾得緊,尿怕不是早流了出來。

還好老子聽了齊不悔那廝的話,在褲兜裡隨時放了個口罩。他說,若是正面遇到金志東他們,避無可避之時,讓我把口罩戴上,掩人耳目,順帶叫我把頭剃了,一頭黃毛做臥底太過紮眼。如果碰上了他們要認臉,就大著膽子說自己舅老爺早上在醫院剛過身,肺結核走的,自己剛從病房回來,戴口罩是怕身上帶著病菌,感染他人。我說,不是吧,這樣能行嗎?他說,行不行全靠演技,重要關頭咳嗽幾聲,像公孫海這種生意人,最怕別人把黴運帶進他的發財地,避諱你都還來不及,想必只想你早點滾蛋。

沒想到還真被他猜著了。走出廁所前,我就把口罩戴了上去,但金志東的疑心果然重,竟然真要我轉過來認臉,一時之間我只好彎下身子劇烈地咳嗽起來,在心裡給沒見過面的舅老爺拜了在天之靈,轉身向公孫海聲淚俱下地說了親人去世的緣由,還順帶說劉嬸其實不是腰疼請的假,而是高燒不退,咳嗽帶血,得去醫院檢查,怕也是舅老爺傳染的。果然公孫海聽後臉色大變,揮手讓我趕緊出去,最好是現在回家。不等金志東再問,我趕忙稱是,快步走出辦公室,踏進了下樓的電梯。

回到清潔工休息的隔間,我向同事請了病假,逃也似的出了啟源制藥的大樓。先不管任務完成得如何,這鬼地方反正是不能再呆了。想起金志東那雙如毒蛇般的眼睛,頭皮再次發緊。

晚上八點,和齊不悔、姜敏敏約在了“東湖大酒樓”的包廂裡會面。這一個月以來,每天提心吊膽地瞅著機會潛入董事長的辦公室,現在精神放鬆了不少,只覺得肚皮空空。八點剛過,門外進來一人,梳著個油頭,穿著立領的白襯衫和緊身的黑色西裝褲,右嘴唇上方還點了一顆大痣,我定睛一看,差點沒認出來,這不是齊不悔還能是誰?

我剛想開口說話,他抬起手示意我閉嘴。解開衣領最上方的紐扣,撥出一口長氣。吩咐服務員拿來兩瓶椰樹椰汁,一飲而盡。此時姜敏敏也走了進來,看見我們兩一個光頭,一個媒婆,愣了半響,“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說人民群眾不會忘記我們為了查案所做出的犧牲,她定會讓上頭給我們加工錢。這時我才發現,自己身上的清潔服還沒有脫下來,怪不得端茶的小妹一直用怪異的眼神瞟我。

三斤燒鵝和幾道炒菜下肚,三人吃飽飯足終於開始訴說這一個月的林林總總。看著他們兩人發黑的眼眶,知道這段時間誰都沒少遭罪。廢話也不再多說,姜敏敏率先開口。

她從包裡拿出一個厚重的資料夾,攤在桌上,開始詳細解釋這個月帶人暗查的結果。她神情凝重,指著一個十幾頁的表格說, 這是他們目前查到公孫海名下,已知的房産記錄,一共有五十三套。

好家夥,不愧是頂級富豪,這還只是他名下的,估計親人名下的還有不少。先前我提出是否可以去公孫海的住宅蹲點,等許曉遠自投羅網,當下就被齊不悔否決了,說哪怕派出深圳市整個警局的人力,都不太可能等到疑犯出現。還真被他說中了。

不過在姜敏敏的調查中,發現了幾點可疑之處。在建立啟源制藥以前,公孫海可以說是欠債無數,曾逃到泰國和緬甸,躲避債主追殺。他倒賣過錄音磁帶,也開過歌廳,但都由於經營不善的緣故,全部倒閉,甚至一度自殺。妻子朱慧,就是在他自殺康複期間的醫院裡相識的。朱慧是專門負責他病床的護士。不知怎麼,一來二去,兩人就對上了眼。談戀愛的第二年就結了婚,可以說是患難夫妻。

傳言出院後,公孫海攛掇了之前和他一起做歌廳的幾個哥們,大家湊錢合夥開了啟源制藥。至於為什麼發生了這麼多事情還能借到錢,這個問題就難說了。據和他共事過的人描述,公孫海雖然年輕時經營理念不太行,但勝在敢闖,有一股狠勁,死了一次也沒死成,反倒好像重生了,說話也變得頭頭是道。公司開了以後,他凡事親力親為,不到一年就把 2 一代推往市面,同時打通了各大醫院的人脈關系,讓該藥成為了紅極一時的搶手貨,又聘請了專業的營銷團隊,製造了“饑餓銷售”的現象,讓企業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裡,銷售額增長 1000,媒體稱其為醫藥界的神話。

“等等。”齊不悔打斷了姜敏敏,“1982 年?我記得丁小春和李戍的兇殺案也是發生在這一年。”

姜敏敏快速翻查起來,“是的,你的記憶沒有出錯。是同一年。”

齊不悔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啟源制藥的巨大成功自然吸引了政府的目光。在企業成立的第三年,深圳市政府投入大量資金幫助其生産線發展,很快,公孫海在廣東的佛山、東莞、清遠等地建立了大大小小十幾個廠房,實現了生産到銷售一條龍管理,極大地降低了産品成本,企業利潤再翻數倍,同時他個人也頻繁地出現在了各大新聞媒體上,成為了家喻戶曉的企業家。

“不過,”姜敏敏口幹舌燥,倒了杯茶喝下,繼續道,“在政府注資以前,他把以前的合夥人都清除出了公司,現在只有他自己和政府方持有啟源的股份。”

“這發財了以後,做得這麼絕?怕是不好吧,會惹人記恨。”我說。

“我剛剛用了‘清除’一詞,也許不太準確。大部分人是兌現了股份才離開的公司,但至於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這就不好說了。對了,我們還找到了公孫海發跡前湛江的舊家地址,那房子以前在他父親名下,現在轉給他了,要說許曉遠最有可能藏在哪裡,說不定就是那。”

姜敏敏說的有理。公孫海發跡了這麼久,最早的住所卻遲遲沒賣,我看了眼那地址,分明是湛江市的老區,這是什麼原因,難不成他還差這套房産升值的錢?

“你呢?”齊不悔看向我。

我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地把這個月以來的種種發現,逐一進行了彙報。講到直面金志東和公孫海那段時,略有壯士斷腕的氣魄,他們二人聽得很是認真,不枉這個月我蹲衛生間受的“屈辱”。

“相機呢,我想看看公孫海房間裡的照片。”

早知道他會這麼問,我從兜裡掏出膠卷輕放到他手上,彷彿交付了價值千金的古董器具,說,“給你了,別整壞了,這可是革命的重要機密。”

他迅速把膠卷塞進兜裡,說晚點洗出來看看,如果沒線索,你還得再回啟源制藥當一段時間清潔工。我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說,齊師父,求你了,要去你去吧,我真不是那塊料。特別是那個姓金的,我再也不想見到他了。

焦點回到齊不悔身上,他的臉上露出了少有的倦意,哪怕此時唇邊粘著一顆假痣,我也笑不出來,他看起來像一個月沒合過眼,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他說,啟源制藥的人力資源部雖然已經安裝了 indos 3.2 系統的電腦,但大部分資料,還是用紙質文件儲存,在看到上百個檔案盒的資料儲藏室時,他就開始計算自己能看完絕大部分資料的時間,剛好一個月。

我和姜敏敏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你是說,你把上百個資料夾裡,數萬個員工的背景資料,都看了一遍?”

“嗯,”他應道,“很累,數量太大了。”

包廂裡頓時鴉雀無聲。

齊不悔似乎沒有發現我們異樣的眼神,自顧自說道,因為大樓內有員工打卡的機制,每個樓層都安裝了攝像頭,他每天只能假裝加班到十點,利用其他人走後的四個小時,進行資料收集。這個月人力資源部的部長還給他頒發了“全勤獎”,說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努力的新晉員工。

想要從上萬個人的資料裡挖出疑似許曉遠的人,極為困難。在最後三天裡,齊不悔把搜尋重點放在了蔣新可能會在實驗部門、生産總部和金志東所在在保安部門,果然很快就發現了問題。

“你說‘x’?”我和姜敏敏異口同聲。

“是的。”齊不悔說。他在實驗部檔案的最後一頁發現了一個只寫了字母“x”的空白頁,沒有照片、沒有名字,只有一個覆蓋了四角的“x”。

“會不會是寫錯的一頁,劃掉的意思;不一定代表許曉遠。”我問。

齊不悔搖頭,以他在人力資源部這段時間的接觸下來,寫錯的可能性非常低,為了確認他的猜想,他把其他部門檔案的最後一頁又查了個遍,都沒有發現這樣的一頁。

除此以外,更加讓他疑惑的是關於金志東的檔案。

“與金志東同時出現在新品發布會場的其他保安人員,都有明確的背景資訊和入職記錄。但唯獨沒有找到任何和他相關的檔案,無論是在人力資源部的紙質存檔裡,還是電腦硬碟裡,這個人彷彿不屬於啟源制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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