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像幹蘆葦的味道,一股青草味。嗯...也有點像嫩蘆筍,帶著點甜。”
“沈秋羽。”
他放下茶杯歪頭,“啊?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
賀冬書搖頭,含笑指著他剛剛喝掉的茶說:“你喝的是我的茶。”
嘶,被發現了...沈秋羽故作驚訝,想要站起身卻又被她按住,“不好意思,我順手就拿了,沒注意,那你喝我這杯吧,幹淨的。”
“沒事,沒有嫌棄你的意思,”害怕他尷尬,賀冬書拿起茶壺把杯子倒滿放自己面前,解釋說:“杯子的花紋挺好看的,我就用這個,不用換。”
看著賀冬書若無其事地拿起杯子喝茶,沈秋羽嚥了咽口水,不爭氣地臉紅了。厚著臉皮裝傻拿錯杯子的是他,怎麼說也不會覺得尷尬才對,但賀冬書這麼一說,又拿著原來的杯子用,他反而不自在了。
“咳咳,對不起,”沈秋羽握拳捂嘴,不敢看身邊的女孩,低沉著嗓子說:“待會去淨雲寺,我給你買條手串吧。”
她不解,問:“為什麼啊?”
“就當...給你賠罪。”
賀冬書不知道他肚子裡的彎彎繞繞,直接拒絕了這個提議,“不用,就是拿錯杯子而已,幹嘛要賠罪。你要是真的覺得有罪...”她叉腰,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有威嚴一點,“我現在就赦免你。”
沈秋羽沒說好還是不好,只是將龍須酥往她面前推了推,彎著眼角說謝謝。
下午茶吃多了人容易變得懶洋洋的,離開茶館,上車不久,賀冬書一歪頭靠窗就睡著了。
往市裡開,窗外的風偃旗息鼓,湧進耳邊的變成了車水馬龍的喧鬧。車停在景區附近的一個地下停車場,那裡車少,安靜。
車裡的燈都暗了下來,空調仍舊開著,他沒打算立刻把人叫醒,只是默默地從鏡子裡打量她。
賀冬書睡相很好,縮在一角,小小的一團,也許是做夢了,眉毛微皺,睫毛翕動,像蝴蝶扇動翅膀,忽地將他拉回高二時的某個午後。
似乎是體育課?忘了自己為什麼要回教室,只記得空蕩蕩的教室裡只剩下賀冬書趴在座位上。
她睡著了。
夏天很燥,破爛的薄紗窗簾被熱風吹成白色塑膠袋,在窗邊張牙舞爪。天氣太熱,汗水打濕了她額前的碎發,於是他把教室後面的兩臺立式空調給開啟了。
學校太摳門,空調常常只是擺設,除了老師他們誰不能夠私自開啟使用,但沈秋羽還是毫不猶豫點了開關鍵。
溫度終於降下來,濕透的t恤貼在背後涼颼颼、黏糊糊,他想到走廊吹風,經過賀冬書時卻又鬼使神差地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斂聲屏氣地用眼睛描摹她。
空調外機滴著水,和她的呼吸剛好錯開半拍,在內心掙紮了幾十秒後,沈秋羽還是拿出手機將她微微皺著眉頭的睡顏記錄下來。
這張照片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成為了他的手機桌布。
“嗯...怎麼到了不叫醒我?”睡眼惺忪的賀冬書發現他正盯著方向盤發呆。
“剛停車一會,”意識到人醒了,他露出個人畜無害的笑臉把燈開啟,“醒得早不如醒得巧,我們正好到淨雲寺。”
“真的嗎?”她低頭解安全帶準備下車,“那我還挺會拿捏時間的。”
確實,不僅能拿捏時間,還能拿捏他的心,沈秋羽如是想著,順手將她脫下的圍巾帶上,“戴上吧,外邊冷著呢。”
她沒推脫,打量了一眼沈秋羽笑意盈盈的神情,把圍巾戴上了。
“謝謝。”
剛出了停車場,圍巾的作用就用上了。
“下雪了...”賀冬書驚訝地用手去接天上飄落的小雪花。下的雪像鹽粒和泡沫,落在指尖上一撚,化成微涼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