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喻念算了遍現在手頭上的錢,又把喻紀給他的錢單獨歸到一邊去包好。
他的積蓄不算多,但應該還是夠為喻紀他們添購一些結婚要用的東西。
比起把錢給成餘家父母,供他的兄弟鋪路,倒不如切切實實地為他們買點什麼,或是直接給他們的好。
他近來的精力差了些,還總是頻繁反胃幹嘔,不管入口什麼食物,最後都得吐個大半。
後來索性只喝些米粥之類沒有味道和口感的食物,但折騰下來人也瘦了一圈。
喻紀他們擔心地問時,他便藉口說是為他們籌備婚禮有些緊張才會這樣。
某日清晨,老嚴依舊站在診所門口撣他那件白大褂的時候,面前停了個人,穿著寬松的黑色棉服,整個人面色青白。
他被嚇了一跳,以為大早上見鬼,便聽到喻念幽幽開口:“賣給我根驗孕棒吧。”
兩道紅槓,喻唸的眼也是一片血紅,襯著鏡子裡虛白的面色有些可怖。
他用紙捲了幾層將那物什仔細包好,扔進垃圾桶。
等出了浴室門,臉上又恢複了副輕快的樣子。
成餘這些天也在這邊,忙著佈置家裡。
他們的婚禮不打算採用什麼複雜的儀式,成餘父母那邊也不上心,所以只打算請熟悉的鄰居和朋友一起來喻家吃頓飯,權作見證。
成餘的臉上帶著掩蓋不住的幸福笑容,正抿著嘴看沙發上放著的套好的兩件大衣。
這是喻念託人定製的,現在是冬天,單薄的西服不保暖,他便給兩人定了兩件紅色的絨大衣做婚服。
紅色的絨料看著舒適、柔軟,喻念笑了笑走過去,“掛到你們房間裡去吧。”
成餘點點頭,抬頭看喻念,又忍不住問,“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剛剛醒神洗了把臉,可能水有點兒冰,還沒緩過來。”
“還是吃不下飯嗎?我再煮點小米粥給你。”
喻念答了聲好,蹲下去拆地上的包裝袋,是一些剪紙和彩帶之類的東西,婚禮佈置用的。
撚起大紅色的囍字剪紙,那顏色似乎襯得他的臉上也帶了點兒紅潤的好氣色。
他又費力站起身,環顧著家裡能用作佈置的牆面。
目光掃到門口,靠牆的衣帽架那側掛著個露出一半向日葵圖樣的挎包。
喻唸的手抖了一瞬,塑膠包裝袋發出刺耳的聲音。
他以為這些日子來,自己已經忘了那個人、那個名字、那段過往,原來也只是在自欺欺人地刻意揹著身躲避視線而已。
家裡與梁懸想有關的事物只剩下那個包、櫃子裡被塞進高處的圍巾帽子,還有那本從診所帶回來的小冊子,是某天喻念洗衣服的時候,從梁懸想穿過的外套口袋裡翻出來的。
某天夜晚,他最後摩挲了一次上面被拽得脫離平地的“愛”字,接著把冊子也塞進了抽屜深處。
他曾經構想過組建一個家庭的可能性,甚至翻看過冊子上有關最終標記的內容。
不過後來他又在想,還好沒有最終標記後再分開,這樣以後自己和寶寶對他的資訊素依賴應該也沒有那麼重吧。
他本來就沒有什麼資訊素可以給自己的。
想著想著,他臉上的神情又漸漸柔和下來,手隔著棉服蓋在了自己的腹部,明明感受不到什麼,卻又隱隱慶幸著。
從beta變成了oega,甚至孕育了一條新生命,就在他的身體裡,和他血脈相連。
或許還只是個小小的沒有成形的胚胎,他卻覺得一想起來這件事,心裡就有一塊兒軟軟的。
院子裡擺了三桌酒席,坐著彼此的家人還有熟悉的朋友、鄰居,歡聲笑語一片。
喻紀和成餘都換上了喻念定做的外套,十分合身。
兩人看著都比平常要穩重成熟了些,臉上帶著浸潤在幸福裡的人會有的笑容,渾身像暈著柔和的光圈。
成餘的臉紅撲撲的,跟著喻紀一桌一桌敬酒,卻都是喻紀喝,迎著別人的打趣,他挽著喻紀的手臂笑得靦腆。
簡單的婚禮,卻從遠路來了些曾經和喻念他們父母熟識的人。